恍恍惚惚醒來，不知是現實還是夢境。

婉月瞪大迷茫的雙眼，盯著屋頂粗壯的橫梁，愣愣轉過頭去，看到養母在攪拌一碗和了蛋羹的稀飯，正擔心的跟一旁得養父說話。

“這孩子，我怕是養不活了，不知為何，從撿回來開始就時常的暈睡不醒，我還以為是娃要長身體才貪睡的，可今天，她又是暈睡，又是發燒，連大夫都請了幾也看不出好歹，你說這怎么辦？”

養父嘆口氣，仿佛也不知說什么才好，過了半響才搖搖頭看了眼婉月，見她竟然睜著一雙大眼睛早醒了，正看著他們夫妻兩，水靈靈的眼珠子，一眨一眨，那像是有病的模樣，連忙叫老婆道，“快看，娃醒了。”

老婆子趕緊放下碗，把婉月抱起來笑著說，“這孩子，真是不能在背后說人，一聽咱們說她不好養活，就醒了。”說著就在婉月身上摸了摸，讓老頭子拿條濕毛巾過來，把婉月背后流出來的冷汗擦干，才松口氣接著說。

“看來大夫沒說錯，這娃沒病，睡好了覺竟什么事也沒有，燒也退了。”

“我就說了吧，你們女人就喜歡擔心事，過幾天，咱們去廟里祈福，給她把各路神仙拜拜，也就沒事了。”

“我早想這么做了，只是孩子一直這樣，弄得我走不開，話說，咱家大牛也走了好久了，連個信也沒回來，也給大牛祈個福吧，保佑孩子們平平安安，這孩子真命苦，沒了親父母，身體又弱，求神仙們保佑她能長成大人吧。”

“別說了，怪難受了，該做的咱們也都做了，她不是沒事了嗎，說著你就要掉眼淚，月兒雖沒親父母，但不是被咱給撿回來，跟親的也沒區別，行了，你看孩子一直盯著你，羞不羞，月兒的飯也好了，快喂了吃吧。”

養父把肉羹拿來要合進蛋粥里，讓妻子喂給婉月吃下。

“……那吃得了那么多，肉羹就放在爐子上熱著吧，等晚點我在喂，你呀，對咱們家大牛都沒這樣細致過。”

養父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憨笑道，“他是男娃，不用細致，又沒像月兒這樣生過病，壯著呢，月兒可是女娃，女娃弱，就是要好好的細致地養。”老婆子白了他一眼，卻是滿臉笑意，把婉月放在腿上喂粥，“你就是重女輕男，世上沒幾個你這樣的父親了，不過，我就是喜歡你的細致，就連有錢人家的老爺都沒選，就嫁給了你。”

看到孩子的身體無恙，兩人提著的心也安定了下來，竟然開起了玩笑。

這一派的甜蜜景象，惹得婉月想到前世的親父母。

要是他們也能像養父母這樣恩愛是有多好，可是，從穿越到這邊前一天，她已經有三年沒見過親生父母了，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她，只是被丟到學校里沒人要的野孩子。

忍不住的淚目，轉過頭去，婉月不想讓養父母看到她的難過。

養母以為她不愛吃，又輕聲細語的哄著將剩下的都吃掉，許久沒從父母得到的溫柔，讓婉月差點崩潰，她掩著臉，把奪眶而出的淚水用撒嬌的方式擠進母親懷里，含糊不清叫出了第一個字。

“娘”

對于前世，她已經沒有了留戀，而這一對夫妻是她今生的親父母。

也許穿越重生也不是壞事。

“這孩子剛才叫了我？”養母驚喜的把婉月舉高細細觀看，養父也是一臉驚愕，頓了下歡喜道，“我聽到了，的確是叫了娘，這娃，我這做爹得也沒少伺候她，怎么就光會叫娘，小月兒，你在叫一聲，叫個爹聽聽。”

“娘，爹”

這次婉月的聲音更清晰，更加的洪亮，只是兩個字，就讓這對父母摟著抱了又抱親了又親，仿佛是第一次做人父母那樣興奮，父親雜亂的胡渣刺得她臉癢癢的，母親柔軟的指頭讓她心安，她繼續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叫著，哄得父母更加歡暢。

“爹，娘”

“娘，爹”

“我有多久沒聽到這兩個字了，自從大牛出門去，咱們家就一直冷冷清清，我也沒在給你生幾個孩子，沒想到，我現在還能聽到孩子叫我娘，我，大佑，我對不起你，只給你生了一個孩子，讓咱們家的血脈如此單薄。”

養父怪嘖的橫了妻子一眼。

“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又沒怪你，咱們挺好的，現在不是有月兒了嗎，等大牛回來，咱們給他說一門親事，在讓兒媳婦多生幾個娃就熱鬧了，你難過啥，你生大牛都是九死一生，我都舍得你在生，要拿你的命換一個孩子的命，我不會換的，孩子在好，也不及我的老妻好，好了，不要在說了，你看月兒都要笑話了。”

“嗯……”母親聽得羞紅了臉，就連婉月也感動得不行。

“在說月兒，咱們好好養著，等大了嫁了，讓她給你多帶幾個外孫回來，你到時就有一堆的孫兒孫女了，你可別煩。”

母親噗嗤一笑，撒嬌的打了下父親，兩人抱到了一起。

婉月夾在兩人中間偷偷的笑，暗道，‘你們恐怕要失望了，還是好好讓大牛哥哥多娶幾房媳婦來得實在。’

他們兩在秀恩愛，吃飽喝足了的婉月卻突然發覺，一直在旁嘮嘮叨叨的初元卻不在，他去那了？

她在心里默默叫著初元的名子，不管怎么叫，他也沒有出現。

之前夢中的遭遇，已經在她身沒沒留下半點痕跡。

婉月心里著急，這家伙難道看自己突然生病，不想負責就跑了，還是被自己的鼻血給氣走了，還是……因為自己太過好色的模樣把人給嚇到了，她老臉一紅，有點尷尬的捏捏手指頭，想到自己又是發燒又是流鼻血，這樣實在太難看了。

誰讓他變化的模樣太好看，自己沒忍住。

顯然婉月把自己遇到的意外給忘光了，她還感嘆下次在看到初元，決不能像只抱抱熊一樣抱過去了，當然，更不能流鼻血了。

初元沉寂在黑暗中，聽到她的呼喚微微睜開眼睛，感覺她并沒有被惡念影響放心的一笑，又沉睡了過去。

一連幾個晚上，婉月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到自己變成一株草，全身是血生長在累累白骨中，頭頂之上到處都是廝殺怒吼，一個個怨魂惡鬼拖著殘破的軀體，帶著不甘倒在她的身上，他們身上的怨氣恨意如毒藥一般灌進了她的身體里，她痛苦的哭泣，喊叫，希望有人能救她。

可沒有人聽到她的聲音，婉月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尖叫，全心都是悲傷跟恐懼。

漸漸的，她看到小草失望了，在也叫不出來，不知過了多少歲月，被毒藥澆灌的小草頑強的開出妖艷奪目的花，散發著誘惑人心的芬芳，輕輕一展葉，微微一搖頭，就將偷窺她的靈魂化為塵土，做為自己吸食的養料，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她的花朵更加的鮮艷，更加的充滿了誘惑。

又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的枯骨越來越少，廝殺怒吼也沒有了，能吸收養份也越來越少，小草很郁悶，搖擺著妖艷的花朵，懷疑自己身上不夠香了，為什么來的人這么少，她很喜歡他們說話的語言，熱熱鬧鬧的讓她少了許多孤寂，可每次，當她太餓，忍不住在某個瞬間將他們化為養份后，他們就在也說不了話了。

她很難過，她其實是想留著他們的，但她太餓了。

婉月隨著小草的感情，看著她做的任何事，她想出聲，想要離開小草的身體，可她怎么也離開不了，慢慢的，她變成了小草，小草就是她，小草會做的事她同樣也會做，每當她想控制自己不去殺人，可每當出現活人時，她依然會將那些家伙吃得連渣也不剩。

腳下邊的一塊石頭，不知是誰丟過來的，很是可愛圓潤，她伸著葉子把石頭抓來抓去，石頭的外表被磨損得更加可愛，還發出光亮的色澤，她更是喜歡，把石頭藏在腳下當成玩伴，跟它學著用養份們的語言聊聊天，揮散寂寞的歲月。

日夜交替，婉月的花朵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好東西了，她只能將根扎進更深的泥土里，吸食儲存在地底下的養分，也沒有心情跟石頭聊天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將更多更甜的芳香飄向更深的地方，吸引著養份們自動靠近。

直到有一天，婉月昏昏欲睡，仿佛要離開小草的身體，突然，一道道火球猛烈的砸向她的身體，把飄理的婉月給打了回去，婉月一驚，使用全力要掙脫小草的禁錮，卻被越來越大的火球又給打了回去。

婉月奮力抵抗，不知戰斗了多久，她還是跟小草合為了一體，奄奄一息被火球打在了地上，小草很久沒有吸收養份了，已經餓得連花朵也失去了光澤，但小草跟本不會投降，腳下的根扎得更深，揮舞對葉子向拋出火球的對手打了起來，直到，一滴鮮紅鮮紅帶著金燦燦的光澤的水羅到它的身上。

借著小草的視線，婉月盯著那滴水，感到喉嚨里有蟲子在爬，在渴望著什么，那水正是她渴望的養份，可她跟小草也知道，這個養份自己啃不動，雖然他也是傷痕累累，但自己卻更難受，連葉子也動不了，他想要做什么，她跟小草全明白，那些被吃掉的養份想要從她這得到什么，她兩也明白。

小草不會舍棄自己，不會讓他跟他們得逞。

雖然它是一株花草，卻也是有骨氣的，它撇了下嘴把頭埋在土里，腳下的根伸得更深了，它在心里微微發笑，一株草，最大的動力是土地，養份只是零食，只要在等等，她就又可以反擊了。

“真是倔強，為什么不聽我說一句，一定要打得你死我活。”

她驚呀的抬頭看他，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個仙，跟那些被她吃掉的仙一個樣，卻又有所不同，他的臉上帶著伶俐跟愛惜，還有無奈。

她不懂，他是這什么意思。

“你拿有劇毒誘惑的香粉襲擊我，虧得我不是普通的天仙，差點就被你給吞下腹去了，難怪那些尊者進來，就沒有一個出去的，原來是被你給吸收掉了，你可知道，你這么做，有違天意，傷人害己，終成妖孽，成人神共憤者。”

婉月看到小草抬頭，打量著那個天仙，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是誰？”

他是這么多年進來的養份中，最厲害的一個。

小草在心里想著，被天仙身上的肉香給吸引住了。

它的花盤子流出了口水。

那天仙發現她的就剩，臉上一驚，強忍著沒有后退，輕聲道，“我不是來害你的，我只是聽到你的呼救來了，沒想到這里的魔障如此厲害，讓你變成現在這樣，你身為一株仙草，得天獨厚，世上無二的仙體，現如今卻墜落成惡魔。”

小草怔了怔，疑惑的看著這個發神精的天仙，他在說什么？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現在很好，已經不在意以前的事了，她現在只是寂寞罷了，這里的魔障跟本對它沒任可影響，她寂寞又想吃點心，便誘惑路過的仙靈妖魔而以。

“即然如此寂寞，要不要去我的仙府？那有很多人，不會讓你寂寞的。”

咦，他聽得懂它的話？從來沒有人聽得懂它的語言，他聽得懂？

“我聽得懂。”這天仙明明是個青少年，卻擺出老成的面容，對小草一板一眼道，“你留在這，遲早會出事，這世界有許多你沒見過的厲害人物，總有一天你會出事，不要在繼續害人了，跟我去，自有你的舒服日子，這滴血，你很是喜歡吧。”

它沉默了，想拒絕，卻又被他的聲音給誘惑了，它很喜歡那滴從他身上流下來的水，吃了它，自己就不會餓了，它如此想，搖擺著花朵，向天仙遲疑的點了下頭，內心貪婪的盯著天仙的身體，根須發出激動的歡樂。

不等天仙說啥，小草的花枝一低頭，用一片葉子貼天仙流血的傷口。

一絲異樣的觸感從葉子傳到婉月心里，天仙臉一紅，連婉月也身體發燙，小草舒服的呼出一口氣，天仙沒有躲開，任有它吸收著傷口上的血水，金色帶著光澤的汁液，使得小草更加暢快，它忍不住的搖擺起花朵來。

一片紅艷的花瓣從落了下來，掉在鉆出地面的小石頭上。

小石頭身上隱隱散發出淡金紅色的光，就被小草冒出地面的根須給踩進了土里。

它興奮的搖擺著花枝，他點點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