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公一生就想保持中立，做一個朝廷的官而不是圣上的臣子?！?

馮相冷笑一聲，“可他也不想想，沒有圣上哪來的朝廷？他家大兒子娶的萬家女，親家萬大人可是三王的勢力，二兒子娶了禮部尚書之女，卻又是圣上的忠臣。”

“可偏偏，他有三個兒子！要不是顧易那小子對蓮花的確一片真心，這個婚約早就不復存在！”

趙闊畢竟是個武將，心思沒有馮相縝密，他有些不解，“那蘇姑娘也是在馮府中住著的，與我家蓮花又有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馮相雙眼一瞇，盯著門外沉聲道：“一個姓蘇，一個姓馮，這是其一?！?

“其二，蘇棣棠是孤女，就是馮家被株連九族也挨不到她一根頭發絲。可蓮花不同，她是我馮某人的嫡女，又招惹了張琪，折了三王的一員大將?！?

馮相又嘆了口氣，“那老東西也知道我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與他人共侍一夫，這就是用蘇棣棠逼著蓮花放手！”

趙闊可是親眼目睹了顧易對于蓮花的不同，他頗為豪氣道：“我看顧易也不會答應此事，大哥安心便是?！?

“老弟，我這心可安不下來。”馮相用手指了指門外，換了話題，“聽說昨夜里三王府又誕下一名男嬰？”

“不錯，不過還是與之前一樣，生下來就溺斃了！”

趙闊接著低低說道：“這些年三王除了嫡子，其余男嬰只要出生就當場溺斃?？梢妼τ谶^繼一事還是很抵觸。”

“不錯，老祖宗規矩，除了嫡子其余男嬰皆可過繼。三王這是存了別的心！說到此事，你與張琪的交接做的怎么樣？”

趙闊搖了搖頭，三日后他就要接手守衛軍，而三日后也是張宏行刑的日子。

張琪在京中盤踞多年，恐怕那天斷不會平安渡過。

馮相也明白他的憂慮，可圣意如此，若是趙闊沒有壓制住張琪反而喪了性命……

那圣上也還有人選去接替趙闊完成使命。

“忠臣…”

馮相與趙闊都沒有再言語，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實際上又有多少人被生生磨滅了意志，最終隨波而流。

趙闊出來的時候，馮蓮花還倚在門邊。

都說少女不知愁，可他瞧著馮蓮花，忍不住憐惜道：“姑丈麾下有不少好男兒，你若是想開了，姑丈便讓他們列隊到你面前，由著你挨個選！”

“多謝姑丈的好意。”馮蓮花緩緩起身，眼前似乎還能瞧見那紅蓮盛開的模樣，她聲音也連著柔了幾分，“可我除了顧易，誰都不想要?！?

“傻閨女，進來吧！”

馮相的聲音既疲憊又無奈，他就知道這兩人是分不開的。

上一次馮蓮花這么老實地坐在書房，還是她不小心摔壞了祖傳瓷器的時候。

那時她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皮的上天入地。

一晃眼，已經成了女官。

馮相感慨萬分，卻也有些驕傲。

他馮某人的嫡女，如今也是朝廷上叫得出名號的女官了。

上一個如此風光的女官還是范曉娥！

他喝了口熱茶，等著馮蓮花自己開口。

可偏偏今天的馮蓮花格外沉得住氣，她不動也不說。

只一雙眼瞧著自己的掌紋，似要看破天機。

馮相到底心疼女兒，“有些人，注定是有緣無份的。姻緣這一事，自古便強求不得?！?

“爹，你說的對。”馮蓮花垂頭喪氣的接著道：“看來只能委屈蘇姑娘了。”

“嗯？”

馮相笑了，他就知道！

“顧國公那你不必憂心，爹自有對策。只不過…”

他斜睨了門外一眼，“年輕人的事爹不好直接插手，給你一日時間，與蘇姑娘好好談談?！?

“爹，萬一蘇姑娘鐵了心呢？”

馮蓮花可不相信蘇棣棠能輕易回轉心意。

得有個萬全之策才行！

“那就只能跟她聊聊蘇家和軍變的關聯了。”

馮相不慌不忙，悠悠拋出一句。

“爹，這樣您的名聲，還有娘那邊會不會…”

“不過是個遠房親戚，你外公舅舅自然不會因此遷怒。至于爹的名聲，不過是個虛詞。世人要說便說吧！”

馮相拿出一袋碎銀放在桌上，笑道：“蓮花，這袋銀子爹倒是想替你駟馬難追，可尋不到人，爹也著實無法，你可找得到他？”

“羅姜還沒給府里來消息么？”馮蓮花掂了掂碎銀，頗為羨慕，“也不知我的月銀有沒有這個重量！”

馮相從袋里拿出四塊碎銀，揚了揚，“吶，你們紅衣都事一月便是這些?！?

“這么少？！”

馮蓮花看著一大包和一小撮的銀子，可憐巴巴的看向馮相，“爹，你說我現在學武還來得及么？”

“你呀，不是那塊料！”

馮相收了笑，正色道：“還有，爹給你的暗衛可不叫羅姜?！?

羅姜是羅家的姑娘，武藝不錯。就連馮相也是略有耳聞。

讓羅姜保護蓮花，他可沒這么大的面子。

既然不是他的人，那只能是顧易請的。

馮相看了眼錯愕的馮蓮花，看來她這個閨女老天還是眷顧的。

“原來不是爹的人。我說呢！”馮蓮花心里甜密，轉念一想卻覺得心驚。

既然羅姜不是馮府派出去的，那馮府的暗衛去哪了？

都察院已然清點過張家村新出的尸首，數字都對得上。

難不成是銀子不夠？半路跑了？

可這么一大包銀子，明顯不是這個原因。

“還有人在背后一直看著！”

馮蓮花猛地瞪大雙眼，暗衛的身手自然不必說，但敢動馮府暗衛，也就是說，此人根本不把馮相放在眼中。

有武藝高強的護衛，又不懼馮府的人…

馮相點了點頭，對于馮蓮花的反應很是欣慰，總算有些靈性。

他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將銀子遞給馮蓮花，“羅姜護你周全，雖然她是顧易請來的，但爹既然知道了也不能裝作無事。禮多人不怪，抽空給她送去！”

“顧易這兩日估計出不來了，你也先莫去尋他。五日之后，爹定給你個交代！”

馮蓮花想起自己書中的設定，忍不住為顧易捏了把汗，顧國公那可是真正的虎父！

“爹，顧易他不會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