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步?什么十五步?”
馮蓮花百思不得其解,可顧易鼓著腮幫子,對她的反應很是不開心。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云音。”
他賭氣地撒開馮蓮花的手指,臉趴在自己衣袖上,落寞極了,“等云音所圖之事順利結束,我自會放你......”
“你以為我會這么說么?”
“不,我偏不!”
顧易眼帶流光,忽地起身捧住馮蓮花驚詫的臉,他鼻息間還有淡淡的酒氣,說話也有些不利索,“咬...咬了我,就是我的人!”
“......”
馮蓮花萬萬沒想到,他那么用力地抬起自己的臉就是為了說這么一句話。
虧她還做了半天天人交戰。
“好好好,我知道了。現在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歇著怎么樣?”
馮蓮花好不容易掰開顧易的手,冷不丁又被他緊緊抱住。
顧易把頭埋在馮蓮花肩上,拒絕的斬釘截鐵,“不,我不!”
馮蓮花料到他不會乖乖撒手,她瞅了一眼這間書房。
雖沒有床,但是有個貴妃榻。
美人醉酒還真是挺考驗毅力的。
馮蓮花拼盡全力把顧易哄到榻上,又把身后的窗戶也合上。這樣就算沒有被褥,也不會太冷。
她搬了張矮凳坐在榻前,支著頭一下一下拍著顧易,嘴里還哼著零零散散想起來的歌調。
拍了半個時辰,顧易呼吸漸漸平穩。
他睡顏實在好看。
少了平日里的溫和,反而多了份不容褻瀆的美感。
真遠山之姿!
馮蓮花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于顏控來講。面對這樣的美人,的的確確很難生氣。
也不知他夢里是什么光景。
應當是好夢吧。
馮蓮花看著顧易嘴邊的笑意,心里也踏實許多。
也不知孟良他們與法治院的大人案件整理的怎么樣。都察院雖設有法治院,但像張宏這樣的罪大惡極之人,還需與刑部、大理寺聯合會審。
會審結束后才會由都察院的審議司送至御前。
她想起孟良在馬車上說的話,看來之前也有罪大惡極之人逃脫了追責。
守衛軍將領張大人?
怎么偏偏又是守衛軍!
當時到底怎么寫來著?這個人為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張月兒雖然滿口謊話,但在用藥一事上還真沒作假。
夢陀散后勁果然挺大。
馮蓮花努力晃了晃逐漸迷糊的腦袋,接連喝了三杯茶水。
雖不知夢陀散到底是個什么成分,但茶葉中確確實實含有咖啡因。
她抱著自己的腦袋,祈禱這些咖啡因能盡快的被吸收入血。
這會恰逢巡捕司都事換班之際。屋外漸漸有了人聲。
“都是那張宏造的孽,整整一日了,張家小灶中的尸骸還未完全清理出來。”這聲音帶著疲憊,音量卻不小。
“實在太慘了。”又有一人打了哈欠,連連惋惜道。
另一個人咳了幾聲,有氣無力道:“就這樣的證據,恐怕也拿不住張宏!”
“不可能!”
其余幾人來了精神紛紛附和道:“如此大案還能逃脫,當我們都察院是吃干飯的么?”
之前那人聲音“噓”了一聲,低低講道:“你們忘了張大人是誰的人了?”
馮蓮花聽得納悶,她一把打開房門,朝著往外走的幾位紫衣都事追了過去,疑惑道:“張大人真能只手遮天么?他不就是守衛軍將領么?”
“是你呀!”幾個紫衣都事認出了馮蓮花,拉著她躲在門后,又左右打量了許久,才嘆了口氣,“你年紀尚小,應當不記得當年的守衛軍叛亂。當年奉命平息戰亂的是當今三王爺,張大人就是三王麾下的得力干將。”
“這都是有軍功的人。”
“所以要是三王開口,刑部和大理寺極有可能主張張宏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如今太平盛世,這些權貴的活罪,哪個是不能用銀子擺平的!”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分析的頭頭是道。
馮蓮花呆在原地,愣愣的吐出幾個字,“太...平...盛...世?”
“你也莫要灰心,張宏便是被放了出來。也不敢動你分毫!”那些紫衣都事以為馮蓮花被嚇著了,連忙寬慰道:“馮相與顧府,單是這兩個名頭。都是張宏惹不起的。”
“是么?”
馮蓮花猶如被人倒了一盆冷水,她徹徹底底明白張月兒拉她下水的考慮。可一個小小的馮府嫡女,真的會讓皇家公正一回么?
知道自己渺小是一回事,感受到自己渺小卻是另一回事。
尤其馮蓮花之前還自視甚高,以創作者的身份看著這個荒誕的世界。
多么可笑的認知,居然試圖蚍蜉撼大樹。
她無聲地笑了,笑的幾個紫衣都事毛骨悚然,連連辭別而去。
馮蓮花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家,她坐在馮府大門外。看著街上的行人商販,漸漸有些魔怔。
“吱呀---”
身后的大門緩緩打開,馮相拉起馮蓮花冰涼的手,心疼道:“蓮花,進來吧。”
“爹,圣上當真是明君么?”
她坐在書房里,手中的熱茶也難溫涼血。
“國泰民安,自是明君。”
馮相并未責怪馮蓮花對圣上的大不敬,反而略帶欣慰,“明君還需忠臣。”
“忠臣不會心冷么?”
“不人云亦云,忍難忍之事,行國之大義,是為忠。而你心中要時刻高懸著一把刀!”
“不就是忍么?何時才是個頭?”
馮相將自己寫好的折子遞給垂頭喪氣的馮蓮花,“難道你還不信爹么?爹絕不會放過這些奸佞,如今時機剛好,你所做的終將有回報。”
“我自然信爹。”馮蓮花壓住自己的后半句,笑的慘兮兮的,“爹能做到這個位置,自然有過人之處!”
“行了,少拍馬屁。我有事問你。”馮相用手揉了揉馮蓮花的腦袋,“你脫困的確是因暗衛相救么?”
馮蓮花想起羅姜的一身桃紅色外衣,點著頭道:“自然,爹別忘了多給她些酬勞。我一言既出,就麻煩爹替我駟馬難追!”
“這就怪了!”馮相心底疑惑,面上還是風輕云淡,“你就會花錢!對了,顧易怎么樣?我聽聞他在張府與蘇姑娘有些......”
馮相斟酌了用詞,重新道:“有些不妥。”
他看著沒什么表情的馮蓮花,試探道:“你當真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