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又來?！毙∏蛟诖策?，指天立誓道：“奴婢發誓，那天真沒有聽見您同顧公子的談話！”

“若是說了半句假話，就不得好死！”

馮蓮花連忙捂住小曲的嘴，呸呸呸幾聲，啐道：“我不過隨口一問，干什么發毒誓?！?

小曲委屈巴巴地看著馮蓮花，乘機勸道：“姑娘，除非云家被平反，重列世家，要不您和云公子此生再無可能，您從小嬌生慣養，何必跑去都察院做什么都事，光是這日日點卯，奴婢聽著都辛苦?！?

見馮蓮花若有所思，小曲咬了咬牙，接著道：“況且顧公子要相貌有相貌，文采武略都是京中公子中一絕。他與您自小青梅竹馬，人品更是無憂。姑娘不如辭了差事，安安穩穩嫁去顧府，與顧公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再生幾個胖娃娃！”

“哎哎哎，你這丫頭，越說越沒譜了！”馮蓮花被忽悠地差點就心動了，她揉了揉眼睛，笑罵道：“我看是你動了凡心，行了，等哪天給你配個良緣，發配出去過自己小日子，免得你天天念叨顧易?！?

小曲羞紅了臉，趴在床邊絮絮叨叨，“姑娘不嫁，奴婢也不要。咱們一起長大，奴婢可不能撇下姑娘。”

這一夜，星光熠熠，映照在坐于屋頂的人影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他輕輕一笑，晃暈了天上的月色，留下一地溫柔。顧易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的佩劍摩挲著，他本來擔心馮蓮花白日里受了驚強撐著不敢睡，沒想到她不但沒有懼意，反到堅強的很。

似乎，也不需要他。

顧易斂住些許失望，這也許是好事。若以后出了什么事，她也能獨當一面，不會因為他而失了清醒。

月兒悄悄隱在云中，似不愿見到美人心苦。

一聲雞啼，劃開了漫天夜色。

馮蓮花支著腦袋，機械地咬著饅頭，她雙眼無神，要不是小曲小蔓替她穿上官衣，束起青絲，她著實難以相信，她真的要在一本虐戀小說里去點卯了。

她含著一口熱粥，想起李璟之，含含糊糊道：“再裝些饅頭小菜，我要帶走?！?

小曲小蔓相視一笑，連忙裝了滿滿一飯匣，她們笑的古怪，馮蓮花登時反應過來，還來不及解釋，剛一張嘴就被嗆的臉紅，小曲小蔓笑嘻嘻道：“姑娘開竅了，奴婢們這就去辦！”

“我不是，我沒有！”馮蓮花眼含熱淚，兩個丫鬟笑的更加隱晦，手腳麻利地把裝好的飯匣塞進馮蓮花手中，半推半扶著送她到了正門，低低囑咐道：“姑娘這招定能暖了顧公子的心，比起蘇姑娘又送荷包又送劍穗的不知多貼近生活。”

“可不是，姑娘一出手，蘇姑娘便是整個人送過去，顧公子也不會瞧一眼的！”

“小蔓！”馮蓮花黑了臉，這話若是傳出去，蘇棣棠的名聲就毀了！

她嚴肅道：“這不是給顧易的，你們也不要在背后議論蘇姑娘?！?

馮蓮花看著兩個丫鬟，擺了擺手，“行了，回去先歇著吧。昨日里聽說有人在蘇姑娘婢子那買了府中的消息，查查是誰，然后告訴李姨娘?！?

“對了，讓姨娘再給我請個教騎射的女師傅?！?

她跨上馬，配著一身紅衣，墨染的青絲高高束起，眉眼具是英氣。看得兩個丫鬟心中激蕩，原來女子也可以如此瀟灑！

馮蓮花背影瀟灑，內心卻是苦不堪言。

她一路騎著馬，走的是那叫一個肝顫腿抖。好不容易到了都察院，她左右看了半日，見四下無人，才苦著臉，撅著腚，慢慢從馬背上爬下來。

馮蓮花揉了揉被顛的發麻的大腿，整個人呲牙咧嘴，昨日有馮相爺牽著馬繩，這馬乖順。今日看她只有一人，便像換了匹馬似的，她摸著大紅馬的馬鬃，忍不住碎碎念道：“都說馬認主，你可得記住我，不然以后可就沒有精飼料吃了！”

“吶，我這可不是威脅你！”

馮蓮花等了半日也沒人出來牽馬，難道是放在外頭？

她看了看門口的石獅子，又看了看周圍那一排小樹苗，手里的韁繩比劃來比劃去，不知該在何處綁馬。

早知道昨日先問問馬廄在哪，都怪自己太過自信，還以為爹會派輛舒適的馬車。

一聲輕笑打斷了馮蓮花的嘟囔。她循聲看了過去，顧易坐在都察院大門的臺階上，他今日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官衣，更加襯托出他如玉的膚色。

自古紅藍出CP！

馮蓮花腦中冒出這么一句，她連連搖頭，壓住了這不該有的念頭。

“馬是好馬，主人的騎術可就一言難盡了。若換了其他的馬匹，就不是被顛著過來，恐怕在路上就被扔了下去?！?

顧易不知來了多久，他熟練地拉起馬繩，朝著都察院馬廄走了過去，馮蓮花一瘸一拐的跟在顧易身后，手中還提著飯匣。

“這是新來巡捕司的馮都事，好好照料她的馬。”顧易朝著馬夫打了聲招呼，看著馮蓮花憨頭憨腦的樣子，忍不住憋笑道：“以后馬匹都送來這里，門口的石獅子還有那一排小樹苗，都不是綁馬的地方?！?

“這不是頭一次么！”馮蓮花躲在顧易影子里，低著頭踩著地上的磚塊，悄悄嘟囔道：“也沒個人出來牽馬，我哪里知道馬廄在哪！”

顧易失笑，他伸出劍鞘，示意馮蓮花牽住。

馮蓮花一向不辨方向。他也實在不放心，便悄悄跟了一路。期間還與馮府的暗衛打了招呼，果然，馮相爺也放心不下這個迷糊，派了人暗中保護著。

從馬廄到巡捕司，個個都是一臉煞氣。

唯獨這一對。

顧易看著乖乖牽著劍鞘，跟在身后的馮蓮花，嘴角無意地帶了笑，眉目溫柔，哪里還有半點兇煞之氣。

巡捕司里的人，表情各異。又不敢一直盯著，光眼珠子轉來轉去，恨不能在地上挖個洞出來。

魏青一大早就被這一幕嗆咳出眼淚，他瞥了眼同樣驚詫的孟良，冷不丁道：“你可得好好照顧馮都事，不然別說馮相爺，就是顧大人也不會放過你。”

他喝了口濃茶，壓了壓驚，笑道：“看來傳言做不的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