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晚自習下課了，時悅下了很大決心走出教室。反正事情總要解決的，早點結束早點解脫。

她如約地站在三班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見林木出來，倒是旁邊來來往往的目光讓她著實很尷尬。課間十分鐘就要結束了，林木沒有出來，所以不算她爽約，她如釋重負地往教室走了。

“喂。“林木慢悠悠地才走出來。

“馬上就要上課了，下節課再出來吧。“時悅有些不悅。

“不行，說話就得算數。“

“可是…“

“沒有可是…“說完林木轉身就往出走。“我也可以直接去找李東旭的。“

“…“怎么會有這么無賴的男生。

時悅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還有三分鐘，快點走應該來得及。

兩人剛出教學樓，林木突然說不想吃冰棍，理由竟然是怕著涼。

時悅真是無語。

“那你想吃啥？“

“糖葫蘆。“林木指了指比小賣部稍近一點的大門口，那里就有賣的。

時悅一看，那敢情更好了，比小賣部更近，于是趕緊跑出校門去買，正好學校的大門還沒關。但是她從來不知道，學校的大門是第二節晚自習才鎖的。第一節晚自習不鎖門只虛掩，是為了路遠的學生和老師回家吃飯有足夠的來回時間。

她剛買到糖葫蘆，一回頭大門吱吱呀呀地自動鎖上了。

“喂喂喂，等會等會，我還沒回去呢。“敲了半天也沒人搭理，學校新換的自動門。她又氣又急，回頭看了看林木，一臉無辜地咬著糖葫蘆。

“你要不要也來一個？“林木晃著手里的糖葫蘆問他。

時悅見林木穿的很整齊，連帽子圍巾都帶出來了。出來買個糖葫蘆，至于穿的這么整齊嗎？反觀自己，只穿了一件校服外套。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為什么？“時悅真是太氣憤了。

“你確定要和一個男生站在這討論這個問題嗎？“林木倒是很悠哉。

時悅左右看了看，確實有人在指指點點。時悅也凍得直哆嗦，既然進不去了，也只能找個地方先取暖了。

突然一條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腦袋上也被戴了個帽子，她轉過頭看著林木準備脫羽絨服。

“你干嘛？“

“我不冷，給你穿。萬一把你凍死，我還得償命。“林木說著要把衣服套在時悅的身上。時悅就他任他擺弄著，忘記了反抗。

時悅被包裹的像個蠶蛹，臉卻像個熟透的番茄，她感覺別扭極了。

“前面有家冷飲店，我們去坐會吧。“時悅支支吾吾的指著她常去的那家冰淇淋店，率先往那邊去了。

“你怕涼，那我給你點杯熱飲吧！“到飲品店，時悅先邊說邊趕緊把林木的外套脫下來。但是一摸兜，著急出來沒帶太多錢。

“我請你“

“不用不用，我不喝。你給自己買。…“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喝自己付錢，我不占你便宜。

“你隨便。“

……

白云縣夜晚很安靜，尤其是學校附近，很少有機動車輛從這里路過。從窗里望出去，街道兩旁樹立著暖黃色的路燈，每個燈的旁邊都有一個白白的小雪山。路燈“看著“雪花隨風起舞，雪山“陪著“路燈守護黑夜…原來這個時間的冬夜這么安詳，舒適。冷飲店里很簡陋，只有幾個圓桌，但是暖洋洋的。正播放著任賢齊的歌，給你幸福。

這真不失為一個浪漫的夜晚。

享受每個當下，因為這都是生活的饋贈--這是墻上的標語。沒錯，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放縱一會吧。

“你以前來過這嗎？“時悅先找話題。

“沒有。“

“你…不愛學習嗎？“話題真是太難找了。

“還好。“

“那你為什么不努力學習呢？每天踢球你媽都不管你嗎？“

“她很忙。“

……

一陣沉默。時間咋這么慢呢？距離第二節課下課還有整整50分鐘，時悅又沒有帶卷子出來，哎。

“你初中時候的發型挺好看的，像超人里的路易斯。“林木竟然主動找話題。

時悅和林木是初中同學，但是兩個人從來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時悅的頭發黑直，學校規定女孩長發必須束馬尾，而超人中路易斯的發型是過肩一點的中長發，兩個人的發型一點都不一樣好嗎？

“你初中畢業的時候送的照片…上面的發型。“林木看出時悅的疑惑解釋道。

時悅突然想起來，當時去照相的時候正好趕上她剛洗完頭發，黑黑的，直直的，當時店員還稱贊她很漂亮，像個電影明星。

“路易斯？呵呵！那有沒有人告訴你，誰像克拉克啊？“時悅開玩笑地說。她也看過那部美國電視劇--超人。

“我！“林木竟然有些羞赧。“他們說我像克拉克超人。“

時悅有些吃驚，這種氣氛實在太讓她不自在了。

初中畢業的時候，除了學校統一照的畢業照之外，還有就是同學私下里互送的照片。私送的照片一般是去照相館照。女孩都會化上平時不敢化的妝;頭上會噴上硬硬的發膠便于做各種發型;有的還會穿上古裝、軍裝或者模仿明星的服飾…而男孩子比較簡單，只需擺一個酷酷的造型就可以了，也有比較愛臭美的，會為自己好好粉飾一下。由于這些照片都是私下傳送，所以只會送給自己要好的朋友，也有人會大膽地送給自己喜歡或者暗戀的人。

時悅只記得送出去三張。

“你怎么會有我照片？我不記得我送給…“隨后她突然想到“在亦菲那看到的嗎？“

“不是。“

“那你在哪看到的？“

“你送給江子洋照片了嗎？“林木問。“你為什么剪短發？“

“當然沒有了。你怎么會這么問？剪頭發是因為懶得打理了。“生高中之后，時悅就剪了短發。確實沒有理由，就是嫌長發麻煩。

“是因為江子洋嗎？“林木突然有些變語調。

“啊？和他有什么關系？“時悅一臉疑惑

“我看到有一次，你和他說話，他不理你，你哭了。“林木說話聲音變小，別過臉看著窗外，好像心里老大不愿意提起他。

“是嗎？什么時候？我怎么不記得了。“時悅完全沒有印象。她甚至都沒打算繼續問下去，可見她對這件事真是漠不關心，同樣，她對此時提起這個話題人的內心情緒也一并忽略掉了。

“江子洋在哪班啊？我記得他學習很好啊，可是年組前十名好像沒有他啊？“時悅近乎自言自語地念叨著那十個人的名字。

“你喜歡他嗎？“林木問。

“啊？什么啊？“

“他們都這么說。“

“誰說的？“

“李芳告訴我的。“

“她？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我喜歡江子洋，她怎么知道的？“

“嗯！“林木笑了。他當初聽李芳說，時悅的頭發就是因為江子洋而剪的時候，難過極了。甚至都有想揍江子洋一頓的沖動。

……

時悅看了看表，還有三分鐘下課。趕緊招呼林木站起來，準備回去。在林木的大力鉗制下，時悅再次穿上那件有淡淡荷爾蒙味道的羽絨服。林木心中有很多不舍，但是他也沒有更好的理由留住她，只能來日方長了。

回到教室，于凱看到時悅穿著男式羽絨服，心里第一反應是林木的了。誰說只有女生的第六感準，男生的也不差。一節課的擔憂到底應驗了，心中五味雜陳，他很氣，突然想起媽媽的建議去外地更好的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