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媚看著眼前的這位著裝艷麗、妝容喜慶的中年婦人,嘴角抽搐個不停。
“郝大娘,您這是?”
郝媒婆在整個鹿鳴鎮都很出名,蓋因她那一張舌燦蓮花的巧嘴促成了這鎮上大部分的男女姻緣,甭管是良緣還是孽緣,反正是成了。
“哎呀,玄姑娘,大喜事啊大喜事!”郝媒婆笑得見牙不見眼,頭上戴的紅花都亂顫個不停。
“喜事何來?”
“有人托我來向你提親呀……”
“誰?”
“就是咱鎮上的俊小伙亞力呀……”
“您老走好,不送!”
玄媚沒等郝媒婆說完,直接就強硬地將人家送出了家門。
不過籬笆院門確實擋不住什么,玄媚前腳剛走回去,郝媒婆后腳就又跟著進來了,嘴里還一直叨叨個不停。
“咣當”一聲,玄媚直接將自家的木板門給插上了,任郝媒婆在外頭急得跳腳也不開門。
莫奶奶在隔壁聽到了,看了一眼自家的那個正沒心沒肺地扒在籬笆墻上看熱鬧的十歲小孫子,無奈地搖搖頭,還是太小了哇,估摸著是等不到玄媚那丫頭了!
郝媒婆敲半天門也不見玄媚應聲只能回去了,不過下午又來了一趟,結果仍是被玄媚關在了門外。郝媒婆跺著被凍得僵麻的腳回去了,來時一臉喜慶,走時一臉鐵青,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玄媚本以為自己的拒絕已經表達得足夠明確了,那個郝媒婆應該不會再來自討沒趣了,卻不想她在接下來的兩天也都堅持來了。話還是那些話,就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轉著圈夸贊亞力的好,這樁親事的好,以及她要是錯過這樁親事的種種不好。
玄媚采取的手段就是無視,誠實說,和郝媒婆對上,她還真說不過她那張快嘴。
等到第四天,郝媒婆終于不來了,耳邊清凈了,玄媚也松了口氣。
然而第五天,莫古從鎮上回來后就帶來了一個相當爆炸的消息。
“姐,你啥時跟那個亞力訂婚了?我咋不知道?聘禮呢?你偷偷收起來了?”莫古一臉古怪地調侃道。
玄媚白了他一眼:“瞎說什么?又想找抽了?”
“不是我說的啊,郝媒婆都在鎮上傳遍了,說你已經見過他的父母了,對亞力這個人滿意得很,現在已經訂婚了,來年春天就會成親!我是不是應該提前跟你道聲‘恭喜’啊?”莫古也跟著翻了個白眼,一臉“你著了郝媒婆的道了,我看你怎么辦”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玄媚不以為然:“誰會信呢?”
“你別不當回事啊?郝媒婆的傳播力可是很強的,現在鎮上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你是亞力的未婚妻了,你說他們會不會信?”莫古急道,再沒了剛才的幸災樂禍。
老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通過這幾個月的相處,莫古顯然已將玄媚歸為了自己人。
玄媚嘴角抽抽:“那亞力呢?什么態度?”
“這我倒不清楚,不過既然郝媒婆敢這么放肆地謊話連篇,顯然也是得了那小子的授意。”莫古撇嘴道。
玄媚撫額,她覺得莫古說得有道理,她還能想象得到若是她現在去找亞力要解釋的話,那么就正好坐實了他們之間的“未婚夫妻”關系了。
所以,初來乍到這個小鎮,無權無勢無錢的她所能選擇的應對之策還是只有一個——繼續無視。
值得慶幸的是,那個亞力雖然在鎮上散播謠言說他們訂婚了,卻一直都沒有過來見她,想來他是等著玄媚主動去見他的。
于是在接下來的整整三個月的寒冷冬季里,玄媚一直呆在自己租住的小木屋里安靜地度過。
當然,大部分時間都被她用來修煉了,在她堅持不懈的刻苦努力下,她的太極拳和修煉元力的呼吸吐納已經完全能夠融為一體,而她修煉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只是她仍然沒有那種可以感應到元力的玄妙感覺。
玄媚偶爾會和莫古交流一些修煉上的心得體會,但很可惜的是,莫古的經驗于她完全沒有借鑒性,而她的……不提也罷,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慢慢地摸索琢磨。
冬季的冰天雪地確實冷到人的骨髓里,家家都關門閉戶躲進房子里不再出門。
但再冷的天氣也有結束的一天。隨著一月春季的到來,原本還頑固不化的冰霜雪凍一下子就有了消融的跡象,而且一發不可收。
到了一月中旬,冰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原本掩蓋在雪層之下的枯草已然重新泛出新綠來。
玄媚在來年第一天上工時就成功地被老板夫妻倆道喜了,甚至還得了一百文的封紅。
玄媚的反應是嘴角抽搐著呵呵了兩聲,只含糊著說了句沒那回事便趕緊溜去干活。老板夫妻倆還以為玄媚是害羞了,為此沒少打趣她。
玄媚很清楚,這種情況下她的反駁辯解只會有兩種后果,其一是讓人覺得她這是越描越黑;其二是讓人覺得“哎喲,有戲看”。而這兩種后果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所以,她能做的依然還是選擇無視。
等到一月末,氣溫已經明顯回升,冰雪的影子也完全消失不見,樹木抽芽長葉,而鎮上的大部分百姓也都開始春耕播種了。
莫古和莫奶奶祖孫倆也在為他們的兩畝地忙碌著,玄媚沒有租種土地,所以還是像往常一樣到飯莊上工。許是小鎮上太缺少娛樂素材了,玄媚和亞力之間的事仍然會時不時地被老板夫妻倆和客人們提起,每一次提起都會曖昧地打趣玄媚一陣。玄媚始終以呵呵應對,而她那個傳說中的“未婚夫”卻始終都沒有在她面前露過面。
冬季已過,玄媚本以為肉蟲子很快就會蘇醒,卻不想一月都過去了,它還在小窩里沉睡不醒。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天過去,不過玄媚從沒有懈怠過每天的修煉,雖然根本就沒有什么明顯的成效。很多時候,玄媚都覺得她似乎還是生活在一個普通的世界里,而她一輩子也無法感應到元力的存在,只能當一個普通人然后平淡地過一生。
然而,她的想法沒過多久便被現實打破了。
二月中旬的一天,鎮長突然接到一封來自韻城學院的預警信,事件很重大,說是有在莽林山里歷練的韻城學院弟子觀測到了妖獸的大規模異動,有極大可能會發生一場獸潮。
這種攸關生命的事寧可錯信,也不可大意忽視。畢竟幾月前的萱草鎮被覆滅事件就是前車之鑒。于是鎮長立馬就下了重大緊急通知,找來護衛隊安排護送鎮上的百姓到緊急避難區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