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先生，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鄙人就要為您清除記憶了。”

“好的，沒問題。”關彥果斷地回復。

杰克收起鍵盤，再次擺弄桌上的機器，圓臺上的機器也隨之打開，露出一張非常簡單的鐵凳子，上面還放著一個類似摩托車頭盔的東西。

“請您移步這邊。”杰克帶著關彥來到圓臺，“請您上座，戴好頭盔。”

“這就是陰間清洗記憶的工具？”關彥有點驚愕于它的簡陋。

“嗯，它就是。敝區沒有安魂金進行升級，現在它還是最原始的模樣。”杰克看著關彥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又補充道：“關先生還請放心，它并不影響正常使用。”

關彥勉強在凳子上坐好，圓臺上的機器霎時顯得更加寒酸。就在他拿起頭盔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4836。杰克見狀，拍了拍一旁發呆的4836，示意他出去，4836悶悶不樂地走開了。

關彥戴上頭盔，逐漸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識。

“太可惜了，這么完美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4836趴在辦公桌上，心里還在為關彥感到遺憾。

“怎么啦？讓你去見習一次你就變成這樣，以后還怎么當死神？”勞爾用葵扇輕拍關彥的頭顱，“是人就會死，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長的好看、才華橫溢、功成名就的人就不用死，那還有天理嗎？”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4836用手臂支起頭顱，“可能是被當事者的講述迷惑了吧！”

“小鬼，你的修為還not enough！”愛德華手頭還在忙著整理單子，“你以后還會遇上五花八門的當事者，就這點小case就受不了，你還沒見過哭天搶地的呢！”

“不過，我感覺里面這位的段位，可不比哭天搶地的差！”勞爾搖著葵扇，使勁往里間張望。

“我也瞧著這個人不簡單。”愛德華繼續著手上的工作，頭也不抬地說道。

“你們有什么依據嗎？”4836有點詫異。

“直覺！”勞爾和愛德華難得異口同聲。

“好了，他清除完記憶就要投胎往生了，別記掛他了。我手頭還有單子，4836，要不要帶你去人間見識見識？”勞爾舉著葵扇招呼著4836。

“你不會剝削他勞動力吧？”

“愛德華，你這話說的……是他一直喊著要跟去人間看看，難得我今天心情好，想帶他熟悉工作，說什么剝削呢！”

愛德華扶了扶眼鏡，不再理睬勞爾。4836本來已經站起來了，思索一會兒又坐了下去，郁悶地說道：“勞爾，算了，我今天沒心情，下次一定跟你去！”

“好好好，不去拉倒！”勞爾說著就要往門外走，突然里間傳來一聲異響，三人連忙跑進里間。

“杰克，怎么啦？”4836連忙問道。

“鄙人也不知道，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結果機器突然發出聲音，說是清除失敗。”杰克一臉疑惑。

勞爾和愛德華連忙把杰克拖到一旁，七嘴八舌地責問起來——

“你程序弄錯了嗎？”

“你按錯什么按鈕了？”

“還是導入系統的時候出錯了？”

……

“應該不會吧，鄙人都做過這么多次了。”杰克小聲地回答。

“你覺得經驗對你有用嗎？”愛德華嫌棄地反問。

“我倒是覺得，杰克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勞爾看了看另兩個死神，“要不再試一下？”

“好，鄙人再試試。”

“拿上工作手冊！”愛德華囑咐道。

杰克拿著手冊，在關彥身邊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又比照著手冊，對著桌子上的機器一通操作，最后胸有成竹地按下確認按鈕。

聽著滋滋的電流聲沿著電線蔓延至關彥的頭頂，杰克心想，這次應該沒問題了。結果三秒之后，機器里傳來的，又是警告失敗的聲音。

“怎么會清除失敗呢？”杰克簡直不敢置信，旁邊一直監督的三人也一臉驚訝。愛德華撇開杰克，朝著機器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操作，得到的還是同樣的結果。

“完了，鄙人不會弄壞機器了吧？”杰克心里開始發慌，將求助的眼神投向愛德華和勞爾。

“早說我們區的機器要升級了，大家都不舍得自己的安魂金，這下好了，出事了。”勞爾一臉無可奈何。

“問題是我們得有安魂金啊！”愛德華扶了扶眼鏡，骷髏臉上寫滿了不爽。

“這機器會有這么脆弱嗎？真壞了系統會自動修復吧？”4836問道。

“等系統反應過來，總需花上一段時間。”勞爾搖了搖頭，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要不拿另外兩臺機器試試。”

大家心虛地看著失去意識的關彥。杰克先向關彥鞠了一躬，帶著膽怯的聲音說道：“關先生，實在不好意思，鄙人得罪了。”

“趕緊先叫醒他再說這些吧！”愛德華蹲下身把圓臺周圍的纜線拔除，4836也過去幫忙。杰克則輕輕地繞到關彥身后，細心地為他除下頭盔，再訕訕地喚醒他。

“關先生，對不起，鄙人……”杰克話還沒說完就被愛德華捂住嘴。只見愛德華掛上微笑，對關彥說道：“請問關先生，您現在感覺如何？還記得您在人世的職業嗎？”

“記得，我是一名小提琴演奏家。”

“那還記得您妻子的名字嗎？”

“記得，我的妻子叫秦影。”

“這可不行啊，關先生，您對人間的執念太深了，經過一次清除程序還無法完全清除記憶，還請您移步旁邊，進行清除again。”愛德華繼續維持臉上的笑意。

4836悄聲跟勞爾耳語：“愛德華真有一套。”

“你才知道啊，精英名不虛傳。”勞爾用葵扇掩護著，低聲說道。

關彥不情愿地移動到旁邊另一張簡陋的凳子上，在眾目睽睽下把頭盔戴上。死神們幫他仔細檢查了周圍的機器，又聚集在對面的桌子后邊。三人組一人進行一步操作，互相監督；4836拿著工作手冊，在一旁當起總監督。堪稱陰間清洗記憶最豪華的服務，就這樣滑稽地在F741區辦公室里上演。

當確認鍵按下三秒之后，警報聲再次響起，所有死神就像失去支撐一樣癱在地上，化成一堆隨意堆疊的骨頭。

“怎么還是這樣？”4836苦惱地說。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了。”愛德華將目光鎖定在關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