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刺客
- 凰南歸
- 梨園鼓
- 2103字
- 2020-02-22 12:50:00
反應過來后的周裴臉色大變。
那塊朱紅色的玉牌,她不會認錯。
玉牌多用白玉制作,其上的圖案也往往寓意吉祥,為的就是求個好兆頭,起個辟邪去災的作用。可趙晏那塊玉牌,顏色是朱紅色,雕刻的圖案也是一頭兇獸,她那時曾經戲言,說他那玉牌不像是玉牌,反倒像是兵符。
后來,那玉牌真的被當成兵符贈予了她,為的是消除她的必死之心,給她一道生的希望。
但她直到最后,也沒有用。
周裴不由蹙起眉頭。
這個時候,趙晏怎么會在京城?
不對,兩個月后就是陛下的生辰,若是藩王派了兒子過來準備萬壽節賀禮,這時候他人在京城也不奇怪。
可是,方才在城墻上觀煙火的也有幾個遠道而來的藩王之子,他既然來了,為什么不上報宮中呢?
是因為順郡王府一向低調嗎?
周裴卻總覺得有些蹊蹺。
他方才,好像是想著他們來時的方向去了。那個方向,有宮城,有莊親王和趙澍征用的茶樓,也有朱雀街的入口……
他是要去見誰嗎?
周明遠拉著姐姐的衣袖嚷了半天要買對面的酒樓里掛著的兔子燈,卻沒人回應他,他包子一樣的小臉氣鼓鼓的,鼻子一皺,就要哭出聲來。
周瑤見狀忙上去攬了明遠,一面輕聲哄他一面拍了拍周裴:“你怎么了?”
周裴回過神來。
王姨娘的事過后,二老爺雖然受了一番訓斥,二夫人和周瑤卻各得了太后的一樣賞賜,惹得宗房的許多得力的仆婦都對二房多了幾分慎重,周瑤和她的關系就越發親近起來。
“沒事。”她笑嘻嘻地掐了明遠的臉,“我在想,那個金魚燈明明比兔子燈好看。”
遠哥兒聞言果然憋住了眼淚,看了看俏皮可愛的兔子燈,又看了看栩栩如生的金魚燈,糾結地掰起手指頭來。
明航哈哈大笑,在遠哥兒臉上親了一口,豪邁地道:“哥哥給你買兩個。”
遠哥兒的眼睛里頓時充滿小星星,他跳了起來,大聲道:“二哥你真好!”
周裴便和周瑤交換了個眼色,笑著眨眼:“看不出來啊,二哥手頭真是闊綽,妹妹以后可得全指著您老人家了。”
明航輕咳了一聲,臉色越發正經:“闊綽談不上,但有我一碗飯,肯定有你們一口。”
“才一口?”周瑤瞪大了眼睛,佯怒著擰了帕子。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逛了大半條街,遠哥兒都倔強地沒有讓人抱,周裴暗暗地給身后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便機靈地跟在遠哥兒后面,等到他揉了揉眼睛站住,便將團子抱了起來。
明遠稍微掙扎了一下,便睡眼惺忪地在婆子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合上眼睡著了。
幾人便進了一家大客棧,明航低聲對二人道:“要不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回府吧。”
周瑤的樣子也有些疲憊,卻笑著看向周裴。
周裴想了想,正要點頭,外面卻忽然亂了起來。
“有,有刺客!”
“春水樓出了刺客了!”
伴隨著有人十分慌亂的喊叫聲,整條街上的人都臉色大變,小販們急匆匆地開始收拾攤子,一旁的茶樓酒館也迅速打了烊,匆匆關了門,路上的行人更是開始小跑著往家中走。
行刺二字,只能用在達官貴人身上——出了這種事,免不得要搜街,若是處理不好,小老百姓平白無故地受了牽累也不是不可能。京城是天子腳下,民眾們更是敏感,是以一聽到消息,整條街就肉眼可見地迅速變得蕭索起來。
他們在的客棧老板也慌忙關了門,然后恭敬地到他們跟前問:“客官是來吃酒的還是來住店的,若是家就在京中,還是早些回去地好,免得一會兒被官差盤問又得一番功夫。”
明航臉色有些難看。
春水樓那地界,和朱雀街隔得很近,若是他們直接往那個方向走,只怕要被攔住盤問。
“還是繞路從妙音坊那邊走吧?”
周瑤有些慌亂地點了點頭:“好。”
他們是步行來的,帶著一大堆人,再在路上走不免招搖。明航付了錢,老板記下了他們的家門,便立刻讓人牽了一輛大馬車出來給他們用。
周裴卻沒有上馬車。
“四妹妹,你這是……”明航眉頭一皺。
周裴拉了周瑤的手:“三姐,我……我放心不下。”
周瑤一愣,片刻后才反應過來。
春水樓,正是莊親王和慶王代表皇家與民同樂的地方。
散布消息的人只說了春水樓出了刺客,但究竟刺客行刺了誰,卻無人知曉。
周瑤想到今天中午母親從娘家回來后透露給自己的消息,目光頓時復雜了起來。
她是在擔心慶王殿下吧?
以自己的能力,恐怕今后也幫不上四妹什么忙,能做的,只能是盡量滿足她的心愿……
她看著哥哥不明所以的眼神,咬了咬牙,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明航一臉震驚。
周瑤不再理他,拉了周裴的手:“你想在這里等消息也可以,這是有名的大客棧,老板方才也知道了我們是什么人家,再安全不過。只是你切切不能亂跑,那刺客還不知道抓沒抓到呢……”
“我知道的,三姐。”
周瑤便不再多言,將遠哥兒抱進馬車里,又拉了明航,一行人便從客棧的后院出去了。
周裴身邊只留了木槿和護衛沈云。
她目送著他們遠遠去了,臉上的笑意便沉了下來,帶著二人出了客棧的大門。
她剛才忽然想起來前世的兩則傳聞。
一個行刺了莊親王的刺客竟然在昭獄里人間蒸發。
順郡王秘密進京后,因水土不服生了重病,短短數日便暴斃而亡,宗人府這才出來宣告天下。
她總以為順郡王在這場戰火中不聲不響,就不會再被陛下召進京城,亦不會再發生那樣的慘劇。
可既然是論功行賞,當時又怎么會是秘密進京?
她從未將這兩件事串到一起想過,這一想,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和趙晏方才匆匆往那邊去,有沒有關系?
倘若真的是他,那現在春水樓附近定然已經被官兵圍得水泄不通,他縱然有再高強的本領,又怎能逃出生天?
他對她有大恩,她不能坐視他因這個決定懊悔一輩子。
她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