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孩和她的鏡子
- 彼神
- 假我以文章
- 2753字
- 2020-11-05 22:01:19
夜色中,空間微微波動起來,一瞬間,星光號消失在了視野之中。之后,它將進行為期兩個月的孤寂旅行。依照約定,返航的星光號將從聯邦的落櫻星重回宇宙島,最后在聯邦的護送下回到心湖。
會議室中,星安靜地坐在首位。下面一側坐著的是白,止等人。另外一側坐著的自然就是臨一眾人。而旁聽席則是坐著昨邊河一眾。
木作為一個護衛,雖然有幸參加這個會議,但毫無意外地坐在了最末位。
視頻中一個蓄著白胡子,身著古老禮服的瘦高老頭在宣讀著剛剛簽訂下的有關建立短程節點的協定。
協定長達幾萬字,但是按照慣例,協定簽訂要求方在協定簽訂完畢后必須把協定著重訴求的內容宣讀一遍。
冗長繁瑣的協定實在是讓木感到厭煩,他現在心正亂著,感覺什么東西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又感覺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這讓他有一些苦惱,他目光不經意地四下晃動,卻發現還有一個人也一副愁眉苦臉坐立不安的樣子。
正是昨邊河,臉上下墜的肥肉此時都像是要擠在了一起似的,刷的厚厚的粉底都掩蓋不了他的愁容。
要知道,昨邊河即便被臨再三羞辱也能一臉諂笑。又是什么事情讓這樣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虎露出如此容態。
后者很快注意到了木的目光,收起了愁容,對著木露出了一個夸張做作的笑容。
今天可真是有意思的一天。木回以笑容,放在桌下的手卻來回擠壓摩挲著。
會議并沒有持續很長的時間,不一會兒,老人肅穆低沉的聲音就停了下來。
星表示對宣讀的內容沒有異議,雙方協定的最后一步達成。星打開星光號的管理員面板,當眾點下了確定。
早已經對接完畢的節點在這一刻正式連接完成。星空中,懸浮的星光號在短時間的蓄能后,慢慢變得暗淡,最終消失。
在它后面懸浮的分別有著銀樹和三道火焰標志的兩艘飛船也隨之消失在星空中。
4月31日,匯星時18分。
木坐在床上修煉,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是止嗎?”木沒有多想,他放緩了體內場能的波動。起身去開門。
外面站的是玲,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下面是一條皮褲。
二人這么沉默了一會,終于,木首先開口了。
“有什么事嗎?”他低頭打量了一下玲,“或者說,你這身行頭,是要到哪里去嗎?”
玲站在門口,看起來很是糾結。
木等了一會,玲還是沒說話。
“要是沒什么事,我回了。”說著就要把門帶上。
“等等。”玲終于說話了,她手抵著門,說:“你不是身體有點問題嗎?那天之后我想了很久,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你來是給我治病的?”木不太相信。
“嗯。”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可是我已經好了。”木說,他有些耐不住性子,問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說吧。”
“嗯,”玲抓了抓頭發,終于還是妥協說:“我感覺事情不太對勁。”
“不對勁?”木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什么不對勁。”
玲沉默了半天,說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什么?什么想多了。”木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沒什么。”玲像是豁然開朗似的,笑顏如花,她肯定地說:“肯定是最近姐姐的事氣到我了,讓我變得神神叨叨的。”
“你到底在說什么?”木本來還想著從玲口中得到什么線索呢,可這個丫頭抽風似的跑來找自己,又突然抽風似的自顧自地說沒事了。
“就是在說什么也沒說的意思咯。”玲取笑道,“可能也是在說某個人都不敢和別人站在一起就自卑地跑掉了。”
木才發現這個丫頭原來這么煩人,不過他心里還是像有著什么東西卡著,他叫住玲,說:
“你剛才說不對勁,到底是什么不對勁?我也一直覺得有很多事情不太對,但是又說不上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玲聽后頗覺得神奇似地打量起木了,看的后者都有些不自在了才說:“我一直待在醫務室,又怎么知道你說的不對勁是什么。”
旋即她又頗為嚴肅地板起了小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但是這個念頭太不可思議了,又沒有什么根據。準確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仔推導過了,那種事情怎么都不可能發生。”
“推導什么?什么不可能發生?”木追問。
“說了你也聽不懂。”玲雖然這樣說,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嘲笑的意思,她的臉上有一種讓人為之目眩的傲氣。
“雖然我從小都沒有出過心湖,沒有機會真正地接觸那些最新的機器。但是在這一點上,我是可以肯定的。”
木感覺自己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了。
玲抬起頭,看著木,肯定地說:“這不是什么復雜的問題,正是因為它極其簡單,所以我可以肯定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是違背最基本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木雖然嘴上問道,但是心里已經對玲的“不對勁”已經沒有什么興趣了。他能感覺到,玲所謂的不對勁和他心里的疑惑完全是牛馬不相及。
“最基本的道理。”玲又重復了一遍。
“木。”
“啊?”
“如果說,那件事情真的發生了的話,那就太可怕了。比心湖、不,比整個宇宙島都毀滅都可怕。”
“啊?”木已經摸不著頭腦了,他恍然覺得,除了自己心里的不對勁之外,玲此刻的不對勁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阿玲,你說的可怕指的是什么?什么事情這么嚴重,你說得倒是清楚一點啊。”
“我的祖母和我說過一個故事。”玲沉默了一下,說。
“什么?”
“她說以前有一個人,每次在鏡子面前,右手活動,鏡子里的他也是右手活動,左腳活動,鏡子里的也是動左腳。鏡子里的世界是現實世界的縮影,而不是鏡像。”
“但是突然有一天,那個人驚恐地發現,自己動左手的時候,鏡子里的他動的是右手。這讓他很驚恐,他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他的這個發現。”
“但是別人卻很奇怪地看著他,說,事情不是本來就這樣嗎?”
“那個人就瘋了。”
“這是那個,那個...”木一時想不起來。
“諺語。”玲提醒道。
“是的,那個諺語。”木想起來了,這是在心湖一直流傳的一個諺語,但是他從來沒去想過這個諺語是什么意思。
現在,他也不是很明白這個諺語有什么寓意,更不知道這和玲說的可怕的事情有什么聯系。
“所以呢?你發現鏡子里的自己變成鏡像的了?”木試探道。
玲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不會的。”
“嗯?”木沒聽清,或者說,他看不清此時的玲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她像是和走廊柔和的光線融為了一體一樣,顯得那樣不真實。
“鏡子不是那么容易翻面的。”玲說道,“反正我是不認為它會就這么翻面,還這么巧合。”
“但是,如果真的發生了的話。”說到“話”字,玲又突然不說話了。
“會怎么樣呢?”木問道。
“誰知道呢?”玲莞爾一笑。
“我走了。”玲揮手告別。
木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腦子里亂亂的。
在即將到達走廊盡頭的時候,玲回過頭,說道:“我和你說個笑話吧。”
“什么?”木下意識地問道。
“我是,全心湖,最好的機械師!”
“而且,我將成為整個宇宙島最好的機械師!”
聲音消散的時候,阿玲那小巧的身影也早就消失不見了。
木斜斜地靠在門框上,大概過了一會兒,止從走廊盡頭出現。
“玲和你說了什么嗎?”
“啊,”木被驚醒。
“她說她要成為宇宙島最好的機械師。”木機械似的說出了玲最后說的話。
止推門的手微微停了下,嘴角勾起柔和的笑容,輕聲說:“她會的。”
止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木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他揉著腦袋,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