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琳太后臉色陰沉,只是比一開始稍有緩和。
“諸神意志?難道你知道諸神的意志?”她用揶揄的腔調問。
周天逸明白太后根本就不信他是一位神者。
“多行不義必自斃。神鷹知道天神撒納的旨意,我也是如此。”他毫不含糊說道。
自從和神鷹——亨利警長——見面之后,周天逸對自己“神者”的身份漸漸習以為常。
自己從文明程度更高的世界,來到這個時空,對于這個世界而言,他先天具備超越常人的一些能力,其實他就是一個天外來客,就是一個神者。
如果自己是個普通人,為什么會像天外來客,介入到帝國統治的重重黑幕中,去幫助凌邈大帝,拯救岌岌可危的玄盛帝國?
如果自己不是普通人,為什么天神撒納又不直接授予他無窮法力,讓他在這個世界縱橫四海,所向無敵呢?
周天逸腦中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無法辨別自己是不是神者。
“太后陛下,天意不可違,大帝所做所為,乃是替天行道之事,太后必須有個決斷。”他最終還是決定,選擇從神者的角度,勸說太后不計前嫌。
蒂琳太后抬眸看著周天逸,眼中的怨懟似有少許消退。
“以侯爵大人之意,凌邈才是代表諸神的意志了?”她問。
“太后肯定早對科治罕的行為明察秋毫了。”周天逸有的放矢,一針見血,“凌邈大帝維護玄盛帝國繁榮穩定,毅然出手廢黜科治罕,他才是太后的驕傲。”
蒂琳太后木然看著周天逸。
“這么說,我還得感謝你驅逐我的兄長了。”她的話不溫不火,令人難以判斷褒貶。
周天逸窺破了太后心中的死結:家族利益。
“我斗膽向太后提個問題,如果科治罕廢帝自立,萊斯利家族成為江山的主人,這對萊斯利家族是禍是福?”他轉守為攻。
蒂琳太后臉色徒變。
“胡說八道,萊斯利家族的任何人,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廢帝自立!”蒂琳太后厲聲呵斥。
“這只是太后的想法,科治罕先生恐怕并不這樣想。”周天逸巧妙將太后和科治罕切割開,“科治罕日益膨脹,一旦他有了非分之想,走出鋌而走險的一步,太后恐怕也無法制約他吧。就算平安城的近衛軍與鐵馬城的城邦軍合二為一,又怎能抵抗其他五個城邦的城邦軍,以及三十一個要塞的國防軍?”
蒂琳太后倒吸一口冷氣,臉色冷峻。
“我從來不支持科治罕擁兵自立。”她語氣堅決,不容置疑,“我兒凌邈才是玄盛帝國真正的大帝。”
蒂琳太后將兒子凌邈放在第一位,維護親生兒子的地位,應該是她主要的想法。
至少子榮母貴的道理,她比誰都清楚。
周天逸輕輕舒口氣。
“太后深明大義,玄盛帝國能否平平安安,有賴太后定奪。”他甚至有意帶上一點奉承之意。
蒂琳太后抿嘴淺笑。
“侯爵先生言過了,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國家大事只能有賴于您這樣的青年才俊,我不過是講點自己的看法而已。”她眼神炯炯,語氣變得謙遜和善,迵異于之前。
這是蒂琳太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即使如此,周天逸仍然對太后笑意背后的虛實,無法判斷,只是覺得雙方溝通多少有了一些效果。
周天逸必須明確表態自己不會退讓。
“太后請放心,我會竭盡全力輔佐大帝,絕不會讓整個蓋世大陸陷入戰火。”他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我就放心了。侯爵先生,我累了,想休息了。”她的語氣平淡如水,“國家大事,你以后就多替大帝擔待吧。”
周天逸感到對方說出的話,更像是在敷衍他,尤其后一句話,很有點嘲弄的意思。
他瞬間明白,他根本就沒有說服蒂琳太后。
她只是部分接受了他的解釋,并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
周天逸出了鳳儀宮,看見羅德帶著五個護衛,早在宮門門外等候。
他悶悶不樂騎上自己的棗紅馬,七匹戰馬旋風般奔向近衛軍總部凱旋府。
周天逸對乘坐豪華馬車并無興趣,也許前坐做慣了汽車,現在只要有馬騎,他很少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里顛簸。
進到凱旋府的大將軍辦公室,禰飛便神色慌張敲門進來。
“大將軍,索貝里死了。”他低聲說道。
“怎么回事?”周天逸驚問。
昨天他來總部的時候,派人將索貝里關押在總部監獄中,怎么過了一夜,索貝里就死了?
“監獄守衛今早巡查,發現索貝里口鼻出血,已經死亡。”禰飛說道。
周天逸問道:“執勤守衛發現什么異常現象?”
禰飛躊躇一下,說道:“昨晚執勤的守衛馬丁已經失蹤了。”
周天逸意識到索貝里的死,是一起有備而來的謀殺,逃跑的守衛馬丁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監獄其他守衛事先有所察覺嗎?”他問。
禰飛答道:“我還沒來得及調查。”
“你認為索貝里是自殺,還是他殺?”
“未進行調查之前,末將不敢妄斷。”
周天逸在辦公桌前坐下。
“這事由你牽頭,馬上進行調查,進展情況第一時間向我直接報告。”他直視禰飛,“另外,加強帕爾默牢房的警戒,安排得力人手執勤,不能再出現任何紕漏。”
禰飛立正敬禮。
“遵命,我馬上去辦。”他遲疑一下,“呃,大將軍,我并不負責總部監獄工作,也沒有總部監察職權,我能否以大將軍名義,直接介入上述工作?”
周天逸拿起桌上的蘸水筆,在一張便簽紙上奮筆疾書。
“如果有人阻撓你開展上述工作,你可以以我的名義,強制進行。”他非常肯定地答復禰飛。
周天逸在便簽紙寫下一行字:“茲令總部上校軍師禰飛,前往總部監獄,監察有關人員失職事宜,任何人不得阻礙,請予配合。周天逸。”
“拿我的手諭,去找掌印官加蓋大將軍印鑒,盡快把此事辦妥。”他把手諭交給禰飛。
禰飛雙手接過,掃了一眼便簽上的內容,明白大將軍對索貝里之死非常重視。
昨天他前往德沃莊園請大將軍早朝,當時由他押解索貝里,交給總部監獄收監。
僅僅一天的時間,索貝里氣絕身亡,一名監獄守衛潛逃,這件事情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監獄方面和他恐怕都難脫干系。
禰飛面色沉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