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逸胃口大開,自顧自吃個不停。
喬禮趁侍者出去之時,俯身周天逸耳邊,輕聲提醒:“侯爵先生,您三天沒有進食,建議你控制餐量,以免傷胃。”
周天逸瞥見喬禮驚訝外帶不屑的目光,意識到自己狼吞虎咽,有損貴族身份。
“喬禮,你說得對,謝謝你的提醒。我有個朋友,有一次一天多沒吃飯,暴飲暴食,吃著吃著就從餐館送進了醫院。”他對喬禮的提醒深表認同,卻仍然不管不顧吃喝。
去他的貴族身份吧,先吃飽喝足再說!他心想。
喬禮微皺著眉頭,久久沒有舒展。
他橫豎看不出這位新晉侯爵,到底有什么貴族氣質。
“饑餓時暴飲暴食,會造成胃部刺激,導致腸胃疾病,甚至可能當場休克。”他再次提醒侯爵。
周天逸灌一口干紅,忍不住打個飽嗝。
“喬禮,廚房做的飯菜太過豐盛了,做這么多,不吃完多浪費啊。”他指著滿桌珍饈說。
喬禮眼珠骨碌轉動,畢恭畢敬說道:“閣下,雖然你不能過多進食,為保證你的營養,我們按照日常菜譜,為您上齊了所有菜。你可以淺嘗輒止,保證貴體營養均衡即可。”
整個餐廳只有周天逸一人用餐。
周天逸看著滿桌子七碟子八碗的菜肴,覺得這些菜,五個人也未必能吃得下。
“這種鋪張浪費的規矩,是大將軍科治罕形成的吧?”他皺眉問道。
喬禮對新晉侯爵的質疑頗為困惑。
“呃,這是侯爵先生的餐飲標準,是侯爵應該享有的待遇。其實科治罕的飲食標準,比侯爵先生要氣派得多。”他實話實說。
周天逸感覺到喬禮心中對他低看一眼。
在喬禮的心目中,貴族們貴在高貴,他們不講排場,咋能顯出高貴呢?
喬禮一定覺得他初入德沃莊園,還沒有真正品嘗到做侯爵的滋味。
可惜周天逸對這種講排場的浪費,毫無興趣。
“喬禮先生,我建議以后飯菜夠吃就行,每人兩菜一湯,就足夠了。”他鄙視浪費。
這倒不是他境界高人一籌,而是他見過很多人,為爭一口飽食,不惜鋌而走險,以命搏食。
“明白,我會按大將軍的意思,囑咐廚房有所改變。”喬禮低眉順眼答應著,看得出他對周天逸的建議并不在意。
“喬禮、羅德,你們倆都坐下來,咱們一起把這些美食解決掉。”周天逸大聲招呼。
羅德是貼身衛士,周天逸進入餐廳后,羅德也跟進來,站在餐廳門旁。
他對大將軍的務實之風很欽佩,卻不敢與大將軍同桌用餐,只能含笑搖頭。
喬禮瞪大眼睛,滿臉訝異。
“大將軍請慢用,作為下人,我們沒有資格和你同桌用餐,不能壞了規矩。”他畢恭畢敬說道。
周天逸意識到,這是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每個人都必須按照自己的身份生活。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這是在我家,你倆今天可以破例,和我共進午餐。”他盡量讓語調隨意,“喬禮,請問這里是我家嗎?”
“侯爵大人,這里確實是您府上。”喬禮恭敬答道。
“那你倆就得聽我的,坐下來,一起把這些美食干掉。總之這些飯菜必須吃掉,不要浪費。”周天逸固執己見。
喬禮微微笑了,想必已經感受到伯爵的善意,知道盛情難卻。
“感謝大將軍盛情。羅德,我們入座吧。”他輕咳一聲,望一眼羅德。
兩人拘謹地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刀叉吃起來。
進門上菜的侍者驚爆眼球,差點把手中盛菜的托盤摔出去。
下人和主人同桌共進午餐,真是百年未遇,聞所未聞啊
周天逸刻意有說有笑,讓仆人們自然而然習慣他與他們共進午餐的場景。
吃過午飯,周天逸走出萊頓宮大門。
羅德緊隨其后,他臉上紅撲撲的,內心一定很興奮。
德沃莊園郁郁蔥蔥,綠色草坪修剪得猶如一張綠色地毯,平鋪在大地上。
一條寬敞大道,通往莊園金色鏤花大門。
大道兩旁,排列著幾十顆一人不能合抱的榕樹,濃密的樹冠,在空中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綠色走廊,投下涼爽的樹蔭。
周天逸做個深呼吸,頓感神清目爽,空氣清新得緊,遠勝于前世任何地方。
他走下臺階時,遠遠看見莊園鏤花大門緩緩打開。
杰布將軍騎馬走進大門,他身后七八個士兵押著三個漢子,這些人穿過林蔭大道,向萊頓宮走來。
周天逸一眼認出這三個捆綁著的人。
來到蓋世大陸那天,在138護林營地,胡頓和他的兩個騎兵,很想把他置于死地。
此刻,胡頓苦著臉,耷拉著腦袋,右手纏著厚厚的繃帶,掉在脖子上,無精打采跟在杰布馬后走過來。
他的兩個手下,也垂頭喪氣跟在胡頓身后。
杰布騎馬碎步近前,飄身下馬,對周天逸拱手施禮。
“大將軍休息好了?”他笑瞇瞇說。
周天逸點點頭,看一眼五花大綁的胡頓。
“這是怎么回事?”他問。
“胡頓聽到科治罕被廢黜的消息,自己把自己綁了,來軍部投案自首。”杰布開心說道:“我把他們帶來,聽后大將軍處置。”
周天逸望著三個自縛的漢子,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負荊請罪之事。
胡頓哭喪著臉說:“大將軍,胡頓膽大妄為,多有冒犯,特來請罪。”
周天逸看著這位曾經蠻橫無理的漢子,變得這樣乖巧,忍不住想笑。
“哦,看來你覺悟大有提高啊。”他調侃道:“你的手讓巨獸咬得好慘,還疼不疼?”
“呃,還好還好。小的那天被大將軍教訓之后,回營想了又想,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真是罪該萬死,所以自己綁了自己,前來請罪。”
周天逸問道:“胡隊長搞這么大陣勢,是不是以前做過什么虧心事?”
“是的。大將軍,我粗人一個,肚子里存不住三兩油。明說吧,我是科治罕的線人,現在科治罕倒了,我也沒啥好說的,只能認罪了。”胡頓很直白說道。
周天逸對胡頓第一印象就不好,有些懶得搭理他。
“嗯,你這態度挺好,認罪可以找軍事法庭,不必向我請罪。”周天逸覺得胡頓像是在做戲。
“我向大將軍請罪,是想將功贖罪。”胡頓臉上浮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周天逸有些警覺,莫非胡頓掌握有科治罕的情報?
“哦,你想怎樣將功贖罪?”他問。
胡頓眼睛里閃爍著求生渴望。
“我知道科治罕藏在哪里,我也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他信誓旦旦說道:“如果大將軍給我將功贖罪的機會,我一定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