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對大將軍科治罕灰飛煙滅,除了驚訝,并沒有太多的惋惜,反正災禍又沒有落在自己頭上。
自古官場多翻車,誰要遇上誰倒霉。
宰相祖鴻達掃一眼眾臣,早就摸透了這些人明哲保身的心思。
他善于造勢,振臂高呼:“廢黜科治罕!玄盛帝國萬歲!凌邈大帝萬歲!”
“廢黜科治罕!玄盛帝國萬歲!凌邈大帝萬歲!”
文臣武將個個不甘落后,每個人都使出丹田之氣,跟著祖鴻達放聲大吼。
這是一種立場的表態,不管他們內心怎么想,口號必須先喊出來,形成一種擁戴大帝,廢黜科治罕的熱烈氛圍。
震耳欲聾的吶喊,炸得周天逸耳朵嗡嗡直響。
他看著眾臣正義凜然,振臂狂吼,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科治罕沒有被廢黜之前,這幫哥兒們,對科治罕無不趨炎附勢,誰敢當著科治罕的面,這樣振臂高呼?
現在科治罕被廢黜了,這些人就像墻頭草一樣,隨風倒向少年大帝,一切似乎自然而然,毫無違和感。
凌邈大帝微笑著俯視眾臣,欣然接受了眾臣的恭賀,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崇拜的頂峰感覺。
周天逸暗忖,經過了科治罕的肆虐,這位少年大帝心里應該清楚,這種崇拜是靠不住的。
山呼萬歲的聲音平息后,凌邈大帝從燈籠一樣寬大的衣袖里,抽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精致卷軸。
“哈德勒,宣讀本帝圣旨吧。”凌邈朗聲說道。
內侍哈德勒趕緊趨步上前,雙手接過圣旨。
他下到第二層平臺,面向文武眾臣,畢恭畢敬展讀凌邈大帝御筆圣旨:
“......本帝即位以來,夙夜在公,致力于帝國昌盛,但奸臣科治罕從中作梗,擅政專權,培植朋黨,擾亂朝政,圖謀篡權,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帝順應天意民心,毅然鏟除奸臣科治罕,維護神威,維護祖宗之法。”
哈德勒讀到此處,有意停了下來,等待掌聲。
大臣們好像上足發條的機器人,巴掌拍得山響,唯恐鼓掌不力,讓大帝瞥見,造成不良影響。
哈德勒接著聲情并茂讀道:
“宰相祖鴻達、少將杰布,憂國憂君憂民,為鏟除奸臣科治罕,立下汗馬功勞。特敕封祖鴻達為公爵,世襲罔替;敕封杰布為伯爵,世襲罔替,并升任軍務大臣,授中將軍銜。”
眾臣掌聲再起,這次的掌聲有些短暫無力。
滿堂的國家棟梁們見不得別人煙囪冒煙,別人升遷高興個什么勁兒呀。
祖鴻達表情鎮靜,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官袍下的胸膛急促起伏,說明他心中早已波瀾洶涌,激動難耐了。
盡管他由侯爵升任公爵,只是升了一個層級,但這在玄盛帝國史上,絕無僅有。
玄盛帝國的爵位分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爵士六個層次,公爵爵位只授予大帝的宗親、外親一族,以及極少數功勛卓絕的開國功臣,史上尚無將公爵爵位授予非宗親、非外親、非開國功臣的先例。
祖氏家族是玄盛帝國聲名顯赫的大家族,但畢竟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城邦領主,按照祖宗禮制,祖鴻達升至侯爵,已經算是到達天花板了。
掌聲的稀疏,似乎也說明眾臣對祖鴻達爵位升遷的異議。
稀稀拉拉的掌聲平息后,哈德勒再次念道:
“......此番平定科治罕叛逆,周天逸居功至偉,特敕封侯爵爵位,任帝國大將軍,兼任近衛軍統領。”
哈德勒嗓音尖細,聲音卻也洪亮,圣旨念得抑揚頓挫,別具風味。
大臣們聽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布衣爵士,突然成為侯爵,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眼珠子稀里嘩啦摔滿一地。
什么什么?一個連正式爵士都不是的人,咋就一步登天,成了侯爵?
這可是連升五級啊!
大殿里響起嗡嗡的議論聲,猶如馬蜂窩被捅了一樣。
周天逸自己也沒有想到,凌邈大帝會敕封他為侯爵,并任命為帝國大將軍,將軍權交給自己。
他來到玄盛帝國才三天時間,雖然討逆有功,卻也不至于功高到擔任大將軍的程度。
再說了,自己前世并無從軍經歷,怎么能擔當軍隊統帥?周天逸心中惶惶。
祖鴻達聽到這道圣旨,眼睛猛然睜圓,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剛剛升任公爵的快意,隨之消散。
大將軍這樣關鍵的職位,凌邈大帝沒有和他通氣商量,便下旨任命,這說明了什么?
凌邈大帝對周天逸的敕封,令眾臣震撼得炸了窩。
他們在片刻驚詫之后,開始交頭接耳,面紅耳赤議論起來:
“周天逸是什么人?我怎么沒聽說過?”
“他以前是什么爵位,怎么一下就是侯爵了,這不符合祖制啊。”
“一個流浪的布衣爵士,憑什么一躍成為侯爵?”
“朝廷這樣用人,我們這些行伍多年的老將,還有什么盼頭。”
“敕封一個小人物,事先也不與貴族院通氣,還要我們這些貴族干什么?”
“......”
眾臣忿忿不平。
他們不敢當面議論祖鴻達、杰布,對名不見經傳的周天逸非議幾句,正好可以過過嘴癮,消消心火。
周天逸默默傾聽這些議論,并不感到奇怪。
他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占據了大將軍寶座,大臣們不服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凌邈穩坐龍椅之上,冷眼環顧群臣,他對大臣們的議論早有預料。
他對三個功臣的敕封,確實沒有經過貴族院商討,但作為大帝,他有權直接敕封有功之臣。
凌邈大帝掃視座下吹胡子瞪眼睛的大臣們。
“周天逸擔任大將軍,實至名歸。你們這些文武大臣,應該捫心自問,在科治罕橫行霸道之際,你們都在干了什么?有誰想到為玄盛帝國力挽狂瀾?有誰想到為本帝分憂解愁?”少年大帝越說越來氣,眼中不由噙滿淚水,勁爆粗口,“你們這些腦滿腸肥的廢物,再TMD斤斤計較,就統統給我滾蛋,一個不留!”
凌邈強忍眼中淚水,瞅著這幫趨炎附勢的茍且之輩,想起科治罕橫行之時,這幫大臣對科治罕的逢迎巴結,心里便怒火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