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話沒說完，就見到山腳下遇到的那批強盜從李木眼前走過，

領頭的鼻毛壯漢走到老道士面前，一把拎起老道士，

“老頭，聽說你占卜算卦很準？”

原本賣相極佳，仙風道骨的老道士被這么一拉扯，瞬間變成一個猥瑣小老頭，

就像被釣起的魚，使勁撲騰，

有那一刻，李木不是很想當道士，不太有前途的亞子，回頭問問還有沒有其他躲臭丫頭的方法！？

“壯士，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先回答我的問題！”

掙扎沒用，老道士停止撲騰，盡量保持儀容，

“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

“不要扯一些沒有用的，就回答我算的準不準！”

鼻毛壯漢無情打斷老道士的話，

“那個……準吧！”

“行，這事就問你！”

壯漢終于是把老道士放下，老道士也趁機整理身上服飾，

“那我偷偷問你個事……”

或許是我對偷偷有什么誤解？

聽著鼻毛壯漢雷聲大的聲音，李木無聲吐槽。

“聽說縣令衙門前陣子有道靈光迸射出來，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寶貝？”

“這個容老道我算一算！”

老道士從懷里掏出龜殼，放入兩枚銅錢，面容肅穆開始搖晃龜殼，嘴里念念叨叨，

腦海隱約傳出一聲悲呼“寶貝……”

龜殼一頓，老道面色掙扎，

“老頭，是不是有結果了？”

“這個……不好說！”

“不好說？”

鼻毛壯漢不懷好意盯著老道士。

老道士看著這伙人手里的兵刃，

亂說可是要出事，

“那個……”

“你倒是快說啊！！！”

“只能算到當時縣衙確實有人說寶貝……”

“那就是有咯！哼，磨磨唧唧！兄弟們走！”

鼻毛壯漢好像想起什么一樣，停下來，

“老頭，我知道你住哪里，要是不準……走！”

這回是真走了。

老道面容苦澀，呆站在原地……

李木正在猶豫，

或許換個道觀好一點？總感覺今天拜這老道，明天估計就得給他準備葬禮。

“這位……”

老道釋然一笑，接著打量李木一眼，

“這位公子，可有什么事情需要老道幫忙的？”

老道一笑，李木反而有點好奇，或許可以聊一聊？

“道長為何笑？”

“為何不笑？”

“道長顯然遇到麻煩了……”

“老道我身上的麻煩如虱子，多一個不過，少一個不少！”

李木不知道該怎么回，

“老道看公子面善，不如隨老道回觀里細談？”

“可。”

……

李木跟隨老道士來到浮云觀，

李木大致打量一下浮云觀，

外墻大門顏色不一致，有補過漆的痕跡。

牌匾很舊，但字體沒有脫落。

隨老道士進門，非常簡單的一個小院，中間一個香爐，繞過香爐就是大殿，

大殿中間供奉著一個中年道人，

不熟悉各種神像的李木不確定這位是誰。

大殿兩旁還擺著各個小神像，

除了中間的神像，其他的神像前香火寥寥無幾，

一個瀕臨倒閉的小道觀，

這是李木對浮云觀的第一印象。

老道士領著李木來到大殿左側的一個偏殿，偏殿的布置也比較簡單，一面壁畫，兩個蒲團，一張方桌，方桌上一個茶壺，兩個粗瓷碗。

“請坐。”

兩人盤坐在蒲團上，

“道觀簡陋，只有涼水，請見諒！”

“無事。”

老道提著茶壺給李木倒上一杯水，然后也給自己倒一杯，

李木端起杯子，輕抿一口，

甘涼清甜，就是大冬天喝這個有點不太合事宜。

老道士也輕抿一口，

“話該從何說起？倒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老道士忽然一拍腦袋，

“忘了自我介紹，老道我俗名伊慕白，道號云重。”

李木聞弦歌知雅意，

“李木。”

簡單的自我介紹，兩人陷入沉默中……

不知過了多久，老道士開口：

“老道幼年喪父，母親丟下年幼的我改嫁，幸得師傅收留……”

“師傅座下有三個弟子，我排行第三……”

“如果未來沒什么變化的話，青年的時候算是我過的最開心的日子……師傅慈祥，大師兄，二師兄愛護。”

“一切的不幸，從師傅生大病開始！”

“起初的時候，靠著師傅大半載的積蓄加上較好的治療效果，情況似乎在向著好的方向……”

“情況轉變從師傅病情惡化開始，本縣最好的大夫告知大師兄師傅病情惡化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當大師兄把消息告訴二師兄之后，兩位師兄之間發生了分歧，大師兄主張繼續找大夫治療，而二師兄選擇放棄……”

“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積蓄的見底與治療診費的不斷增加，大師兄和二師兄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逐漸達到針鋒相對的程度！”

“最終在一次激烈爭吵后，二師兄離開道觀了！從此杳無音訊……”

“大師兄繼續自己的想法，繼續找大夫治療，可是此時道觀已經沒有錢了！而道觀因為師傅的病情，很久沒有出去做事，導致生意也被其他道觀奪去，走投無路的大師兄最終借上了高利貸……”

“令我最痛心的是，不知為何大師兄跟高利貸那幫子人扯上關系后，居然染上賭癮！！”

老道士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李木剛開始有一些不解，后來的時候懂了，

人不也是不能哭一整天，對嗎？

“最后看到大師兄的時候，是他冰冷的尸體，他是被賭場的人打死的，說是出老千被抓到！”

“他比師傅先走！”

“我把大師兄死的消息告訴了師傅，久臥病床不能開口的師傅當時居然直接就站了起來，來到大師兄的尸體前，顫顫抖抖的雙手輕撫大師兄冰冷的臉龐，嗚咽著，說著對不起！”

“那一夜過后，第二天當我洗簌時，看到了師傅在打拳，身手就像小時候記憶里那樣的敏捷，那一刻，好像回到了過去，我坐在了師傅往日教授早課的小房間，等待師傅的到來。”

“師傅，果然如約而至！”

在李木看來，老道那一笑，宛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