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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花韻看著紙上幾行字,整個人愣在原地,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今年乃光啟十年,元武三十年,正是十年前!

冊上所述,正是宮主大人多年來要她查探之事。

她的心砰砰跳起來,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繼續向下看,見下文續道:

“吾不悔于九州社稷,但愧于四氏冤魂。”

這一頁到此為止,她快速往后翻頁,再沒見到關于十年前滅族的記述。

她的目光停留在這一冊的最后一頁,其上道:

“光啟九年,吾久臥病榻,見九州天下紛亂四起,瘡痍滿目,思及四氏在時之盛世太平。

奈何庸庸此生,終是愧于社稷,而今悔之,晚矣!

自知時日無多,恐不及吾兒加冠之日,故先賜字曰:償之。

惟愿吾兒傅懺此生,心明眼亮,辨得是非善惡,不為他人左右。行大丈夫之事,為天下大義、為蒼生安泰,不為一人、一家、一權之愚忠,亦不屈于世俗陳腐之論,令一草一芥都能得公道,更無論貧富貴賤。

愿吾兒來日安定九州,以償為父之愧。”

花韻看著這幾行文字,目光落在“令一草一芥都能得公道,更無論貧富貴賤”上,不由得,就想起她與傅懺初遇那一日。

·

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是東巷街,東巷街最繁華之處,是花云閣。

幾月前,花韻還是花云閣的第一花魁。

那日,花云閣來了位客人,面貌丑陋卻財大氣粗,逼著要花韻服侍他。

花韻不肯,那客人便鬧了起來,抓著花韻的頭發就往街上拽。街上行人紛紛圍過來看熱鬧,便聽那客人一把將花韻扔到地上,指著她破口大罵:

“一個出來賣的,擱爺這兒裝什么清高?啊?!”

花云閣的老鴇急急沖出來,拉著那客人勸到:

“這位爺,我們花韻吶,自來就賣藝不賣|身的。您這...”

客人一把將老鴇推開,怒道:

“滾!爺說話,關你屁事!”

老鴇無法,擔憂地看著花韻。

這花云閣明面上是這老鴇的,實際上,花韻才是幕后掌權人。

花韻趴在地上,紫色輕紗披肩滑落,露出半邊香|肩,饒是這種境地,也透著誘人的美艷。

她慢慢撐起身子,將輕紗緩緩捻上肩頭,抬手扶了扶頭上金步瑤。

圍觀眾人看了不由感嘆:不愧是京城第一花魁,這種時候都不忘整理形象。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當花韻的手撫上金步瑤的時候,花云閣附近潛藏在暗處的一批人,紛紛握緊了腰間軟劍,只待花韻一聲令下。

那客人將老鴇罵了個狗血淋頭,卻仿佛仍不盡興,又轉回頭來繼續罵花韻。

花韻聽著這些話,面露委屈,心中卻是不痛不癢的。

當一個人有了足夠的身份地位,就不會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毀譽。

然而那客人似乎不滿足于無關痛癢的辱罵,也不知怎地,他仿佛越罵越來氣,說著就要動起手來:

“當婊|子還立牌坊吶?要爺說,做事兒就得做徹底,爺今日就要你瞧瞧,你賣是不賣?!”

說著,他上手就要去扒花韻的衣裳,當著所有人的面。

而圍觀的這許多人,卻無一敢阻止他。

更有些圍觀的男人,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暗衛們見狀疾步靠近,這個人,該死了!

他們手中的軟劍就要拔|出來、刺入那位“爺”的胸膛,就在這時,只聽“砰”地一響,那客人“哎呦”一聲,原地飛出三米遠,捂著胸口在地上直打滾。

待眾人回過神來,只見一位深藍錦緞袍的男子站在人群中間,他身上甚至沒有任何武器,方才只是一腳便將那客人踢開了。

地上的花韻瞬間就認出來者何人,正是她數月來在調查的已故前禁軍統領傅嚴之子傅懺,字償之。

傅懺一身軒昂正氣,站在這群人中間,便仿佛撐起了一片天。

他五官偏硬朗,卻又不顯粗|魯,一雙劍眉橫立,眉眼間透著仁和的堅毅。

只這一眼,便見大丈夫風度。

他回身向花韻伸出一只手,恭敬有禮道:

“姑娘能起來否?”

花韻看著他,就愣愣地搭上他的手,由他拉著起了身來。

她起身的姿勢優雅誘人,扶著她的人謙和有禮。

人群中響起喝彩聲,英雄救美人的情節,是群眾喜聞樂見的。

躲在人群中的暗衛見狀松開了軟劍,悄悄退了出去。

這時,那摔倒的客人緩過痛來,掙扎著爬起身,仿佛沒被打怕,挺著個大肚腩嚷嚷起來:

“你小子別多管閑事啊!爺在花云閣花了錢的,她就得服侍爺!”

傅懺回過頭去,皺眉瞪著他。

那客人被他瞪得心里有些忐忑,卻仍是壯著膽子昂首挺胸站著。

收錢交貨,天經地義,便是告到衙門去,他也占理!

“那她現在不是花云閣的姑娘了。”二人正對視僵持間,傅懺忽然開口了。

說著,他將一袋銀子扔給老鴇,牽著花韻就走,遠遠拋下一句:

“恕在下不奉陪了。”

花韻被傅懺牽著跟在他后邊,到此刻她還是愣愣的。

這、這嚴重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圍。

待距離人群遠了,傅懺駐足,松開花韻的手,回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歉意道:

“方才情況特殊,在下多有得罪,請姑娘見諒。”

花韻知道他是在說他牽她手之事,不由得怔了怔。

她出身青樓,即便身為第一花魁從不待客,但在世人眼里她也依舊是個娼妓。就像剛才那人說的,“一個出來賣的”。又有誰會因為觸碰到她而感到抱歉?

她看著傅懺,心里生出一絲感激。

不是為他助她脫困,而是因他打心底給予她的尊重。

傅懺見花韻若有思緒的神情,以為她是因方才之事受了驚嚇,又或是為忽然被他帶離花云閣而不知所措,于是問她:

“不知姑娘有無去處?若是有,在下可送姑娘歸家;若無去處,如不嫌棄可往鄙宅暫住。倘若姑娘日后有了新去處,亦可隨時離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他這番話,將選項與一應后事都給她考慮周全了。

花韻聽了,便想起東方故著她調查之事。

十年前四大世家舊案她探查了許久都查不出頭緒,近日才差探出一點點可能的蛛絲馬跡,正愁傅府對此事保密得很,使他們無從入手。

由是,花韻向傅懺福了福,柔聲道:

“奴家自幼被拐入那處,而今著實無家可歸,還望公子收容一二。只是...”

傅懺忙伸手虛扶了她,

“姑娘可是有何顧慮?”

花韻雙眸低垂,佯作擔心道:

“奴家這樣的出身,公子若是帶奴家回去了,怕是,有損名譽...”

這是青樓女子們常用的技巧了,欲揚先抑、欲擒故縱。

其實像傅懺這樣的大丈夫,既然提出要帶她回去,心里邊對是非利弊自然早就心知肚明了。她這樣說,只是賣個乖巧懂事的知性人設,順便再博取一些同情。

傅懺聞言正了神色,花韻心中正思索著他許是要說些“我便帶你回去,旁人要說就說去”之類老套的言辭,卻見傅懺正色看著她,認真道:

“身世乃人所不能自擇,但一人只要心中向善,便是好的,怎可被分出三六|九等來?此等陳腐糟粕之見,望姑娘莫再受它脅迫了。如今既已離了那地方,往后便是新日子。在下府中之人亦不會為此欺侮了姑娘,只管放心便是。”

花韻本是隨意一說,聽得傅懺這番話,不知怎地,眼中竟酸澀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聽說,人與人是平等的。

她,沒有低人一等。

·

圣醫谷中,日薄西山。

云淇兒在醫谷會客廳中走來走去,雙手在胸前緊緊抱拳,面色焦慮。

這時,恰有一個藥童端著藥盅從門外路過。

云淇兒見了,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他,嚇得藥童手中藥盅碎了一地,藥香氣溢了滿屋。

“你們掌門怎么還不回來?”她焦急發問,神色擔憂。

藥童看清了來人,也不顧地上碎渣了,忙答道:

“掌門說去慶山采藥,照理說早該回來,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要不我放個信鴿去問問他?”

“你說慶山?!”云淇兒神色一變,抓著藥童的袖子急聲問:“你快告訴我他去采的什么藥?那藥都生在何處?”

藥童見她這般神情,雖不知緣由,卻也跟著緊張起來,連忙答道:

“聽說是千年靈芝草,常生在懸崖邊。”

云淇兒一聽這話,提了劍抬腿就往外沖。

藥童見不明緣由,還想問幾句,卻早已不見了云淇兒蹤影。

他思索片刻,搖搖頭,心想:掌門又不是第一次去懸崖采藥了,云姑娘可是急過了頭。古人云“情人眼里,處處危機”,古人誠不我欺!

這邊云淇兒一路狂奔,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

她從小身體不好,又是半路習武,只學了些三腳貓功夫。是沾了父兄的光,才在武林中受些禮遇。平常小打小鬧尚可,可若是用輕功驟行百里,她這副身子便有些吃不消。

可方才一聽說慕容身在慶山,情急之下她什么也顧不得了,只知道竭盡全力地往慶山趕。

今日|她來圣醫谷尋慕容時,便是路過慶山。

那里,正下一場暴雨!

懸崖加暴雨,不知會發生多少意外!

她一刻也不敢停留,連喘氣都生怕誤了救他的最后時機。

她要快些,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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