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沈煦妍的承諾后，柯小雨笑了。那種淚中帶笑的表情，看得沈煦妍心里更加難受了。

“你別告訴他我的事情。他知道了，我們三個都會痛苦。”

“你如果告訴他，那么他肯定想要留住我。我怕自己拒絕不了他。如果我走了，你可以眼不見心為煩。而我如果留下，那么你心里也會別扭。”

“我要是留下，很快就死掉還好一些，要是拖很長時間才死，恐怕會對你們之間的感情造成很大的破壞。再好的感情，也經受不了這種消磨。”

柯小雨眼中有淚，臉上擠出笑容，聲音卻凄凄慘慘戚戚。

“所以，我還是一個人躲得遠一點……自己靜悄悄死掉好了。”

沈煦妍覺得柯小雨說得對，但此時此景，她又如何能夠表達贊同呢？

不過沈煦妍也沒法開口反駁，因為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出來。所以，她只能捂著嘴拼命搖頭。

“他知道我的事情后，如果留住我，那么他就會看到我受病痛折磨……他肯定會很難受。”

“而且，我寧愿死，也不愿意讓他看見我的丑樣子！”

柯小雨停了一會兒，仿佛是為了積蓄力氣交待遺言。

“所以，我必要離開。而我離開后……他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地照顧他……好好……愛他！”

“……你們一定要幸福！”

……

耳畔，傳來肖帥戈小心翼翼的聲音。

“你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嗎？”

“為什么我說‘如果柯小雨不乖，我對她也會很霸道’，你居然一副想哭的樣子？”

沈煦妍回到現實中，抬眼看肖帥戈，心中很是猶豫。

柯小雨其實說得對，把她的事情告訴肖帥戈，三個人都會不快樂。可是，柯小雨如果真的一個人悄悄走了，留下的爛攤子她一個人怎么收拾啊？

肖帥戈知道真相后會怎么想？他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個惡毒的女人？

半晌，沈煦妍懷著一線希望問肖帥戈：“昨天你去找柯小雨了嗎？”

然而肖帥戈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們不是商量好了，周末歸她，而周一到周五歸你嗎？”

沈煦妍神情復雜，因為她發現肖帥戈現在還是和高中時一樣傻，并沒有一絲一毫變聰明的亞子。

柯小雨從初中就開始喜歡的，是一個大傻子；而她上大學后喜歡的，原本以為聰明了一些的，卻仍然還是個大傻子！

沈煦妍糾結萬分地思索著這件事到底該怎么辦。

這件事終究是三個人的事，瞞著肖帥戈，事后生出芥蒂反而不美。

一個女人再如何優秀，在愛情爭奪戰的競爭中也有兩種對手是不可能戰勝的。

一種是男人，另一種是死人。

柯小雨有她的考慮，然而沈煦妍也有自己的立場。

幫柯小雨瞞著，算是一人主謀一人從犯。事后主犯一死百了，所有罪責不就都是從犯一個人扛？

不是不愿意幫柯小雨，但是如果是以自己和肖帥戈的感情作為代價，那可不行。這事肯定會在肖帥戈心里埋下一根刺，沈煦妍當然難以接受。

頂多……頂多肖帥戈留下柯小雨后，無論花多少時間陪她，沈煦妍都不吃醋就是了——即便是吃醋，也盡量控制情緒不表現出來。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終于做出了決定。

“星期天柯小雨由你陪著，應該很開心吧？”

看到肖帥戈的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沈煦妍心里打破了醋壇子一樣，酸勁一個勁地上涌，害著她差點控制不住情緒。

但幸好終究還是控制住了。

沈煦妍一臉平靜地問：“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為什么會退出，讓柯小雨陪你？你不會真以為我接受兩女共侍一夫了吧？”

肖帥戈老臉一紅。他當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只能搖頭。

“因為柯小雨告訴我，她得了系統性紅斑狼瘡，絕癥！”

肖帥戈如遭雷殛。

即便是難度再高的高音，肖帥戈也能輕松自如地唱下來，但這一刻他卻破音了。

“你說什么？！”

沈煦妍靜靜地望著他，沒有重復剛才的話，而是繼續說后面的內容。

“柯小雨告訴她爸爸說她想通了，愿意出國留學。實際上，她是借著留學的機會離開你，機票都買好了。”

“機票是今天，當時我沒看具體時間。如果你想挽留就趕緊去找她，說不定還來得及。”

肖帥戈掏出手機解開屏保撥打電話，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完成了所有的動作。

幾秒鐘后，肖帥戈望向沈煦妍，苦笑。

“她關機了，你知道她的機票是哪個航班嗎？”

沈煦妍搖頭。

“那天我沒看機票。”

肖帥戈于是給祖冬梅打電話。

電話打通了。

“喂，柯小雨和你在一起嗎？”

祖冬梅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腳踏兩只船終于翻船了吧？”

肖帥戈心急火燎，卻又不好沖著她發火。

“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肖帥戈雖然克制自己不發火，但音量還是不由自主的提高了，所以祖冬梅能夠感覺到他那種壓抑的焦慮。

“其實我勸過她不要急著做決定。可她說，出國留學又不是不能回國。如果你愛她，兩個人最終還是能夠在一起。否則，她寧愿離開你。”

肖帥戈眼睛一轉，頓時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柯小雨沒有告訴祖冬梅真相，只說自己是出國留學。不告訴她真相，大概是擔心祖冬梅這個大嘴巴告訴他吧。

因為思維速度快，所以肖帥戈甚至聯想到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開學后那段時間，肖帥戈有異性沒人性的態度令柯小雨感到心灰意冷。雪上加霜的是，柯小雨之后得知自己患上了絕癥。哀莫大于心死，因此她便借著出國留學的名義，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這么一想，肖帥戈對柯小雨愈加愧疚和憐惜。

“我愛她！你快告訴我她乘坐哪個航班，我去把她追回來！”

祖冬梅嚷嚷道：“我怎么知道她乘坐哪個航班嘛？她上周五就辦了退學手續，然后說不用我和車亞彤送，因為她爸爸會全程接送她。誰叫你這段時間都不主動聯系她！”

糟糕！

柯小雨說什么周一到周五歸沈煦妍，所以肖帥戈便沒聯系她，原來是中了她的緩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