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君是真的被嚇壞了。

年營收如果有一個億，即便是已經對金錢擁有很強免疫力的錢君也不能無動于衷。

假如年營收可以達到十億。這時，錢君會興奮得渾身顫栗。

但假如年營收是一百二十億。那么，錢君就不是興奮了，而是一種無法抑制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更何況，如果把軟件服務費提高，那么年營收達到一千二百億，一萬二千億也不是不可能！

這么大一塊肥肉……他有那么好的牙口嗎？

錢君連續問了自已三次，但每次的結論都是斬釘截鐵的“沒有”！

好一會兒，錢君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因為肖帥戈正開啟著閑聊模式，態度平和。所以錢君便深吸一口氣，既像是說服肖帥戈，又像是在說服自己，乍著膽子提出了諫言。

“肖先生，深度睡眠促進儀的市場前景極其遠大……”

“然而正是因為這個市場實在太龐大了。您雖然能夠通過軟件獨占市場，但資本的本性就極其貪婪……”

“如果不能用合法的手段獲得超額利潤，資本會無所不用其極，毫不猶豫使出各種您能夠想象以及根本想象不到的手段。”

見肖帥戈似笑非笑，絲毫沒有不快的意思，錢君因此越說越順。

錢君深知這塊蛋糕實在太大，自己絕對沒能力獨占。而一旦由此惹出事端，首當其沖的他結局必然極其凄慘。

所以錢君深吸一口氣，對肖帥戈緩緩說出了自已真實的想法。

“肖先生，我雖然自詡大小是個人物，但是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卻仍然毫無抵抗之力。”

錢君一臉平靜地說出貶低自已的話。

“這么大一塊蛋糕，憑我的能力，根本護不住。”

識人不易，識己更難。

錢君表現得很合肖帥戈的心意。

肖帥戈只想猥瑣發育，只想慢慢地將偉力歸于自身。弄出深度睡眠促進儀，目的是掩護“虛擬現實游戲”的玩家。帶挈親朋好友之余，順便讓國人在將來的進化道路上占點優勢，最后再輔助自身進化。

至于說肖帥戈認為輔助自身進化只是最無關緊要的、順帶的好處，不管別人信不信，至少第五是相信的。

不考慮前排聽不見談話的司機，車上只有兩個人，而錢君可以充分信任。所以肖帥戈也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了自己的思路。

對此，肖帥戈的對策是做善財童子。

國內做慈善受一定的政策限制，需要掛靠在某些機構之下。肖帥戈不樂意，所以打算用個變通的辦法。

由錢君出面做一個“意向員工培養”計劃。實際上，這種“意向員工培養”與娛樂公司培養練習生很多相似之處。

娛樂公司培養練習生有些是從小開始培養，“意向員工培養”也可以。

練習生的來源經過嚴格篩選，“意向員工培養”也一樣，只挑選貧困地區失學兒童作為目標。

娛樂公司提供一定的生活補貼，解決練習生的吃喝住。“意向員工培養”在與失學兒童的監護人簽合同后，也為其提供學費和必要的補助。

練習生出道后受合同約束。“意向員工培養”的乙方在完成學業后，同樣受合同約束，有義務優先考慮加入甲方的公司。

當然，合同會明確規定，如果甲方不能提供令乙方滿意的崗位，那么乙方則不再對甲方負有義務。

這本身只是一個商業行為，沒任何毛病。

國內某年慈善捐贈總金額為一千六百多億，卻仍然遠遠不夠。所以哪怕兩三年后有一百二十億年營收，哪怕將所有利潤投進去，完全不必擔心錢花不完。

于是……

硬件方面的利益雖然也還可觀，但只要錢君大規模廉價甚至免費授權，那么也不會遭人嫉恨。

軟件方面，覬覦者需要考慮錢君一怒之下將源文件免費開放，那么覬覦者即便搶到軟件也照樣無利可圖。

這樣一來，錢君既有名聲護身，公司也確實沒賺多少錢，而且他本身也不是毫無手段的普通人，那么盯著他不放就沒什么意義了。

“你可以建立一個離岸公司，離岸公司負責軟件服務收費的事情。這個離岸公司與那家生產公司，是合作關系還是子公司關系，到時候你自己弄。”

肖帥戈仰頭默思片刻，又補充道：“公司的賬目也像上市公司一樣，官網上每個季度都發布該季度的經營狀況。慈善的賬目，隨時更新并且允許任何深度睡眠促進儀用戶查詢。”

“具體留下多少利潤，你自已看著辦。”

錢君的自制力給肖帥戈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獲得了他極大的信任，所以這些事情肖帥戈都甩手交給錢君。

“哦，對了。”肖帥戈這時又說：“幌子的事情說完了，再跟你說一下正事。”

錢君表情不變，可是眼底卻出現了一抹茫然。

他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還是腦子出了問題。

年營收兩三年就最低能達到一百二十億的公司，只是一個幌子？

肖帥戈對錢君的處事不驚感到滿意。

肖帥戈身負的驚天大秘密，最親近的人都沒敢泄露分毫。所以他有種與全世界疏離的感覺，多少有點寂寞。

錢君的情況特殊。

肖帥戈對他有活命之恩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肖帥戈掌控著他的生死——腦電波所及之處，哪怕萬里之外，只要心念一動即可取他性命。

而錢君本人老謀深算，這種人說他難以揣度是事實，說他容易被看穿也不算錯——這種人行為處事必然是為了利益。所以只要信息足夠充分（當然這一點很難做到），也很容易被推測出下一步會做出什么選擇。

另外經過多次接觸，錢君已經被肖帥戈徹底折服，所以也不大可能生出異心。

肖帥戈想不出于錢君背叛的理由，因此對他很是信任。

這樣一個心性沉穩、智力優異的人，發展成左膀右臂倒也不錯。

而既然打算把他發展成左膀右臂，那么一些不太重要的秘密，也就沒必要對他藏著掖著。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剛接觸時，自然不可能告訴他任何秘密。但現在，告訴他一點不太重要的事情倒也沒關系——當然，血液能治療癌癥這樣的秘密，肖帥戈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這么想著，肖帥戈便開始和錢君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