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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靈川島主

  • 仁善劍客
  • 哈良
  • 4998字
  • 2020-01-09 03:19:24

船槳劃破碧波,載著宇文仁、穆靈鳳與柳如風(fēng),朝著煙波浩渺中的靈川島駛?cè)ァD蚂`鳳靠在船舷上,臉色依舊帶著斷魂丹殘留的蒼白,宇文仁守在一旁,目光不時掠過她的臉,滿是關(guān)切。

約莫一天一夜的航程,船身終于觸到了淺灘。靈川島被郁郁蔥蔥的密林環(huán)繞,林間飛鳥鳴囀,清脆的啼聲此起彼伏,竟似一首天然的樂曲。

三人穿過樹林,枝葉間漏下斑駁的日光。宇文仁望著眼前生機勃勃的景象,忍不住問道:“柳姑娘,此處景致絕佳,想來快到了吧?”

柳如風(fēng)指著前方不遠處的竹屋,眼中一亮:“到了!”她快步奔過去,對著屋前一位正在晾曬草藥的中年女子喊道,“娘!我回來了!”

那女子轉(zhuǎn)過身來,正是柳如風(fēng)的母親柳常貞。她望著女兒,眼底先漫起一層欣喜的亮色,可那光轉(zhuǎn)瞬便凝住,化作一絲疑云:“如風(fēng)?你姐姐月紅呢?怎的沒同你一道回來?”

柳如風(fēng)的眼圈霎時紅透,喉頭像是被什么堵住,哽咽著擠出話來:“姐姐她……她不在了。我已經(jīng)為她報了仇。”她從懷中顫巍巍摸出一枚溫潤的玉墜,雙手捧著遞上前,“娘,這是爹讓我交您的。他……他被上官玉蝶殺了,不過那惡婦,也已經(jīng)伏法了。”

柳常貞接過玉墜,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紋路,那是她當(dāng)年親手刻下的記號。嘴里念著“月紅,凌天。”淚水無聲滑落,她沉默片刻,才深吸一口氣壓下悲慟。

“柳前輩,”宇文仁上前一步,語氣懇切,“逝者已矣,還望您保重身體。聽聞您是當(dāng)代神醫(yī),不知能否為靈鳳解這斷魂丹之毒?”

柳常貞看向穆靈鳳,伸手在她背后輕輕點了幾下,隨即從藥簍里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金色的丹丸:“斷魂丹雖烈,卻也并非無解。”她將丹丸遞給穆靈鳳,“服下吧。”

穆靈鳳依言吞下,不過片刻,便覺一股暖流在丹田化開,原本滯澀的經(jīng)脈豁然通暢。宇文仁連忙問道:“怎么樣?是否很難醫(yī)治?”

柳常貞淡淡一笑:“已無大礙了。”

“你試著運運氣看。”她對穆靈鳳道。

穆靈鳳凝神調(diào)息,只覺內(nèi)力流轉(zhuǎn)自如,再無半分滯澀,驚喜道:“真的好了!多謝柳前輩!”

宇文仁心中暗暗驚嘆:上官玉蝶引以為傲的斷魂丹,在柳常貞手中竟如此輕易便化解了,果然不愧是神醫(yī)之名。

柳如風(fēng)忽然想起一事,道:“娘,鳳陰劍被珍珠堡的穆克琴搶走了——就是穆靈鳳姑娘的母親。不過靈鳳姑娘性子善良,已經(jīng)跟她母親反目了。”

“穆克琴?”柳常貞眉頭微蹙,“是柳月紅當(dāng)年的師傅?無妨,鳳陰劍有靈性,與你相伴多年,自會認主。”

宇文仁眼睛一亮:“那我的龍陽劍……”

“龍鳳雙劍本是一對,自然能一同歸來。”柳常貞說著,走到屋前空地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只見她指尖掐訣,一道無形的氣浪擴散開來,林中飛鳥忽然驚起,盤旋著飛向天際。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兩道銀光破空而來,“噌”的一聲,龍陽劍穩(wěn)穩(wěn)落入宇文仁手中,鳳陰劍則飛到柳如風(fēng)面前,劍柄輕顫,似在撒嬌。

“太好了!”柳如風(fēng)握住鳳陰劍,自不自勝。

宇文仁與穆靈鳳向柳常貞辭行,話音剛落,一旁的柳如風(fēng)忽然開口:“我正要去珍珠堡取回姐姐的遺物,倒是與你們同路,不如結(jié)伴而行?”

柳常貞頷首,目光掠過三人,語氣里帶著幾分淡遠的暖意:“一路保重,日后若得閑,盡管再來。”

三人再無多言,轉(zhuǎn)身踏上岸邊那艘烏篷船。船槳破開晨霧,靈川島的輪廓漸漸隱入身后的煙波里。這一次,船帆繃緊的方向,是珍珠堡所在的那片海域。

三人正行至一處岔路口,忽聞身后有人喚道:“宇文兄!”

宇文仁回頭,見是東方冉靈,不禁一愣,隨即上前幾步:“東方兄?這些天你去了何處?我找了你許久,見你平安無事便好。”

東方冉靈拱手笑道:“患難見真情,沒想到我落難時,宇文兄還記掛著我,倒是我沒看錯人。”

“你認識他?”柳如風(fēng)突然上前一步,劍眉緊蹙,“宇文仁,此人不是善類,他曾陷害過你,你怎能與他交好?”

東方冉靈臉色微變,隨即又換上一副無辜模樣:“柳姑娘這話從何說起?我與宇文兄是過命的交情,怎會害他?許是你認錯人了吧。”

“認錯人?”柳如風(fēng)冷笑一聲,拔劍便要刺去,“我親眼見你殺害岳清風(fēng),今日定要替他報仇!”

“如風(fēng)姑娘且慢!”宇文仁連忙攔在中間,“東方兄曾助過我,若你們之間有誤會,不如坐下說清,我來做個調(diào)人如何?”

東方冉靈見狀,冷哼一聲:“看來柳姑娘不歡迎我,那我便不礙眼了。”他看向宇文仁,“宇文兄若還當(dāng)我是朋友,今晚子時,我在十里外的桃花亭等你,有要事相告。”

“既然是朋友,何不一道去珍珠堡?”穆靈鳳溫聲道,“路上也好說說話。”

柳如風(fēng)跺了跺腳,氣道:“宇文仁,你這般心慈手軟,遲早要吃大虧!他在你身邊定有圖謀,你可得提防著!”

宇文仁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眼下尚無證據(jù)。不如我們一同前往,若他真有不軌之心,總會露出馬腳。”

柳如風(fēng)見他堅持,只得嘆了口氣:“隨你吧,只盼你別后悔。”

東方冉靈朝柳如風(fēng)投去一抹意味深長的陰笑,快步跟上眾人,一行四人繼續(xù)朝著珍珠堡走去。陽光穿過林葉灑在地上,斑駁的光影里,每個人的心思都藏在眼底,難以捉摸。

珍珠堡的庭院里,水汽氤氳。許幻靈正坐在浴桶中閉目養(yǎng)神,二徒弟趙瑛亭掀簾而入,臉上帶著幾分憂色:“大師姐,師傅自銀水宮回來后就不對勁,龍陽劍和鳳陰劍憑空消失,她竟半點不急,我們也不敢多問。”

四徒弟沈無心跟著走進來,撇了撇嘴:“可不是嘛!前陣子還說要去找小姐,如今為了兩把劍,連小姐都拋在腦后了。”

“剛接到消息,小姐回來了。”趙瑛亭壓低聲音,“身邊跟著一男一女,男的握著龍陽劍,女的佩著鳳陰劍,還有個高個子男人,四人正往堡里來呢。”

許幻靈起身披好外衣,沉聲道:“走,去大廳迎小姐。”

珍珠堡大廳內(nèi),穆靈鳳剛踏入門檻,兩旁弟子便齊齊躬身:“恭迎小姐回來!”

沈無心幾步?jīng)_到穆靈鳳面前,眼眶微紅:“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都快擔(dān)心死了!”她目光一轉(zhuǎn),落在柳如風(fēng)身上,忽然愣住,“三師姐?你怎么……穿著打扮和說話語氣都變了?”

“我不是柳月紅。”柳如風(fēng)淡淡道,“她是我姐姐,我來取她的遺物。”

沈無心又瞪向宇文仁,雙手叉腰:“又是你!你配不上我們小姐,快滾出去!”

“無心!”穆靈鳳厲聲喝止,“不得無禮,進去!”

許幻靈也皺起眉:“四師妹,休要胡鬧,你就不能學(xué)習(xí)怎么做個女人嗎?”

沈無心被訓(xùn)得一怔,心里卻不服氣:做女人?難道要學(xué)那些扭扭捏捏的樣子?她忽然眼睛一亮——聽說城里的妓女最懂如何討男人歡心,不如去學(xué)學(xué)!念頭一閃,她趁眾人不注意,轉(zhuǎn)身溜出了大廳。

“無心!你去哪?”穆靈鳳急忙喊道,卻見沈無心早已跑得沒影。

這時,一直站在角落的東方冉靈忽然雙眼發(fā)亮,盯著沈無心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對宇文仁拱了拱手:“宇文兄,我忽然想起還有急事,先行一步。”

“東方兄這就走了?”宇文仁有些詫異。

“有緣再會。”東方冉靈笑了笑,腳步匆匆地追著沈無心的方向去了。

穆靈鳳望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眉頭微蹙:“這沈無心和東方冉靈……怕是要鬧出些事來。”

許幻靈走上前:“小姐不必憂心,先處理正事要緊。柳姑娘要取三師妹的遺物,我這就去準(zhǔn)備。”

珍珠堡的偏廳里,許幻靈捧著一個紅布包裹,鄭重地遞給柳如風(fēng):“這是月紅師妹的遺物,你收好。說起來,你和她眉眼間真有幾分像……”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懇切,“如今她的位置空著,珍珠堡正缺人手,我想請你留下,代替她的位置,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如風(fēng)接過包裹,指尖觸到布下硬物的輪廓,眼眶微微發(fā)熱。她搖了搖頭,聲音輕卻堅定:“多謝許姑娘好意,只是我早已厭倦了江湖的打殺。姐姐走了,岳清風(fēng)走了,爹爹也走了……這江湖于我,早已沒了牽掛。”

她解下腰間的鳳陰劍,雙手捧著遞給穆靈鳳:“我看得出你和宇文仁是真心相待,為了他,你連親娘都敢違逆,這份勇氣讓我佩服。龍陽劍在宇文仁手中,這鳳陰劍本就該成雙,你收下吧,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穆靈鳳望著她眼中的釋然,雙手接過劍,輕聲道:“那我便不推辭了,多謝你。”她頓了頓,又問,“那你往后打算去哪里?”

“回靈川島。”柳如風(fēng)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卸下重擔(dān)的輕快,“陪著我娘,種種草藥,曬曬太陽,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

宇文仁走上前,語氣誠懇:“柳姑娘,保重。日后有空,我定會去靈川島看你。”

柳如風(fēng)點了點頭,將紅布包裹緊緊抱在懷里,轉(zhuǎn)身朝著堡外走去。陽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竟似比來時輕快了許多——那些江湖恩怨、愛恨癡纏,終究要留在身后了。

話說沈無心揣著偷來的銀錢,跌跌撞撞闖進城中最熱鬧的妓院。老鴇見她雖稚氣未脫卻眉眼靈動,忙招呼著胭脂水粉伺候。不過兩個時辰,她便換上一身水紅紗裙,鬢邊斜插一朵珠花,臉上涂著厚厚的脂粉,學(xué)著院里姑娘的樣子扭著腰肢走出來,對著銅鏡左看右看,得意地喃喃自語:“大師姐說要學(xué)做女人,我這樣總夠女人了吧?”

剛踏出妓院門檻,一道黑影突然從巷口閃出,猛地將她拽進暗處。沈無心驚得尖叫,掙扎著想要呼救,卻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小美人,這一身可真銷魂。”東方冉靈的聲音帶著淫邪的笑意,箍在她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沈無心拼命踢打,指甲摳進他的手臂,卻怎么也掙不脫這如鐵鉗般的禁錮。她的力氣在男人面前如同螻蟻,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東方冉靈的臉在眼前放大,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那一夜,巷子里的月光冷得像霜,映著她被撕碎的紗裙,和無聲滑落的淚水。東方冉靈在她身上肆意發(fā)泄著扭曲的欲望,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整理好衣衫,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沈無心,眼中沒有半分憐憫,只有得逞后的快意。

翌日清晨,沈無心出現(xiàn)在東方冉靈的巢穴外時,已是一身利落的墨色男裝,發(fā)束高挽,眉眼間褪去了往日的嬌憨,添了幾分冷冽的沉穩(wěn)。她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目光如刀,直直射向榻上的東方冉靈。

東方冉靈猛地坐起,見她這般模樣,不禁愣住——不過一夜,那個咋咋呼呼的丫頭竟像換了個人,沉穩(wěn)得讓人陌生。

“東方冉靈,”沈無心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蝕骨的恨意,“今日定要取你狗命,雪昨日之辱!”話音未落,她已拔刀出鞘,刀風(fēng)凌厲,直劈東方冉靈面門。

兩人纏斗起來,沈無心招式間帶著豁出去的狠勁,每一刀都直指要害。或許是恨意催發(fā)了潛能,她的力道竟比往日強了數(shù)倍,打得東方冉靈連連后退,氣喘吁吁。

“慢著!”東方冉靈被逼到墻角,忽然出聲喊道。

沈無心收刀而立,眼神冰冷:“有遺言就快說,別妄想求饒。”

東方冉靈喘著氣,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能死在你手上,我倒是死而無憾。”他說話間,右手悄然從袖中滑出,一道銀光快如閃電,直刺沈無心胸口。

“噗嗤——”毒針沒入胸口。沈無心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針尾,身體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東方冉靈走上前,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身體,嗤笑道:“現(xiàn)在的江湖,可不是光靠蠻力就行的。武功再好,沒腦子,照樣死得難看。”他俯身拔下毒針,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珍珠堡的回廊上,許幻靈攔住正要去找穆克琴的穆靈鳳,輕聲道:“小姐,師傅還在氣頭上,您暫且別去觸她霉頭。”她轉(zhuǎn)而看向一旁的宇文仁,“宇文公子,師傅在書房候著,有話問您,隨我來吧。”

宇文仁點頭應(yīng)下,跟著許幻靈往書房去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趙瑛亭便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聲音帶著哭腔:“小姐!大師姐呢?出事了!”

穆靈鳳見她神色不對,忙問:“她帶宇文公子去見我娘了,估摸著快回來了。到底什么事?”

“沈師妹……沈師妹她死了!尸體就在堡門外!”趙瑛亭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穆靈鳳心頭一沉,快步奔向堡門。只見沈無心躺在冰冷的地上,雙目圓睜,身上還穿著那身被撕扯過的男裝,早已沒了氣息。

“無心!”穆靈鳳撲過去,抱住她冰冷的身體,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怎么能就這么走了?你那么活潑,珍珠堡不能沒有你啊……”

趙瑛亭跪在一旁,哭得渾身發(fā)抖:“四師妹,是誰這么狠心殺了你?我一定要為你報仇!”

這時,許幻靈正好回來,看到眼前景象,臉色驟變:“這是怎么回事?無心是被誰殺的?何時發(fā)現(xiàn)的?”

“就剛才發(fā)現(xiàn)的!”趙瑛亭抹了把淚,猛地抬頭,“定是那天跟小姐回來的那個男人!小姐,你認識他嗎?”

穆靈鳳咬著牙,眼中燃起恨意:“是東方冉靈!我根本不認識他,他是宇文仁的朋友。柳如風(fēng)姑娘早就提醒過我們提防他,是我們太大意了!”

許幻靈眼神閃爍了一下,低聲道:“沒有確鑿證據(jù),還是別妄下定論,免得冤枉了好人。”

“我敢肯定就是他!”穆靈鳳紅著眼看向她,“幻靈,你這話怎么像是在包庇他?”

“小姐誤會了。”許幻靈避開她的目光,“先把無心的尸體安置好。您若斷定是東方冉靈所為,便將鳳陰劍借我一用——我身為大師姐,理應(yīng)為師妹報仇。”

穆靈鳳將腰間的鳳陰劍解下,遞到她手中,聲音哽咽:“一定要殺了他,告慰無心的在天之靈。”

許幻靈接過劍,指尖微微發(fā)顫,轉(zhuǎn)身時,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難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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