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馬蹄聲總算是“拯救”了曦月,只見一匹鐵甲黑馬渾身是傷的跑了過來,傷口處處可見深的可怕,看得人是心驚肉跳的。
曦月上前拉住了馬身上的韁繩,用手摸了摸它,做安撫的模樣。
“王爺,阿呆他們肯定是遇到危險了,這些人就是沖他去的。”
“阿呆是什么人?”
“是擄走我的人,失了憶也失了心智,他是看到我身上的白玉龍佩才劫走我的,這對玉佩是安廣王送的,你們那個時候出征,有沒有什么頭領啊大將戰死沙場的?”
陸厭皺了皺眉頭說道“還真有一個,不過那個人是魏忠的侄子,后來我們收拾戰場沒有發現他的尸體,以為是狼叼走了,就給他立了個衣冠冢,他跟白玉龍佩有什么關系?”
“可能是對你們忠心耿耿,但是我覺得身份有點對不上。”曦月小聲嘟囔著“魏忠與你是對立,他的侄子才不會跟你同流合污。”
字字聽的清晰,可陸厭不知何時,對于這個蠢女人,愿意花一點耐心來縱容她。
“與其在這里糾結倒不如去救救你口中的阿呆,我只能告訴你這鐵甲黑馬確實是軍營中的馬,而且還是陸修麾下的副將才能騎的,不過最近沒有副將殉國的,就算那阿呆是魏忠的侄子,他活到現在也算是欺君,橫豎都是死路一條。”
曦月癟了癟嘴,又拍了拍馬背對著黑馬說道“你帶我們去找阿呆吧!”
萬物有靈,皆通人性。
鐵甲黑馬像是能聽懂曦月說話一般,翹起了前蹄嘶鳴了一聲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停了下來,示意讓他們上馬。
這曦月哪里會騎馬,在現代她可沒有富婆到那種有機會去馬場溜達的程度。陸厭好歹是個男人,說不定自己撒撒嬌,也許就能蹭匹古代交通工具坐坐了。
只見曦月小碎步跑到了陸厭旁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隨即她又眨巴了眨巴那雙大眼睛,像只乞求的貓咪一樣嗲聲嗲氣地說道“王爺~人家還沒有騎過馬,若是不嫌棄,不如我們……”
話還沒說完,陸厭竟然直接無視她翻身上了馬,走之前還留了一句“你這般不正常真的該回去好好看看大夫了。”
日頭正旺,卻看見一匹鐵甲黑馬上載著個紫衣男子,后邊的白衣女子跟的屁股尿流,早已精疲力盡,步履蹣跚。
“陸厭你個王八蛋!你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大騙子,別看你一副人模狗樣的,其實你才是真正的敗絮其中,跟我一介女流之輩搶東西,你根本不是個男人!”
陸厭不緊不慢的駕著馬,曦月跟在后邊罵罵咧咧了一路,從上古祖先到未來的堂孫子都被她給數落了一遍,若不是今日他心情不錯,這種人估計早就已經擰斷脖子扔到亂葬崗了。
黑馬到了一條河邊停了下來,冬日的河水上鋪了一層薄冰,河灘上的石頭被不太暖和的太陽照的發白,魚群在薄冰的庇護下游的放肆,連察覺到了腳步聲也不再四散開來。
阿呆和朱砂渾身是血的躺在河灘上,尤其是阿呆,背上還插著幾支鐵箭,傷口處還汩汩地往外冒著血,他正緊緊地護著朱砂,懷里的人也只是暫時暈倒了,連衣服被血水染紅了都不知道。曦月看到這幅慘狀跑了過去,由于二人抱的太緊,根本不敢把他們分開,阿呆的傷最嚴重,若是不小心牽動命脈,那他必死無疑。
“不用救了,他早死了。”
陸厭淡淡地說了一句。
曦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怎么可能?他這傷口還在流血呢?不是你都沒看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胡說什么啊!”
陸厭不語,只是看向別處。
“怎么可能死了,是我專門引開了追兵讓他們跑的怎么沒有跑掉呢?我還答應他了說要帶他跟朱砂一起去做身新衣服,給他換副好看的面具帶著,這些都還沒有做呢,怎么就……怎么就沒了呢?”
或許是感嘆生命太脆弱,又或許是害怕自己也有一天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曦月想用眼淚將這一切給沖刷掉,眼前的這個男人狠戾又薄情,也許等到自己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也會這樣被殺掉吧!
阿呆也叫魏虎,是魏忠的侄子,當今朝政局面他了解,習武之人,只為保家衛國。國事動蕩不安,內憂外患,他只想護著這大好江山。
他與安廣王和攝政王一同出征,戰功顯赫,當陸厭問他想要什么的時候,他卻憨笑著說,他什么都不要,不求加官進爵,只想讓家里的夫人過上好日子。朱砂也是賢惠的妻子,她知自己住在都城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丈夫用命打下來的,所以格外愛惜,每月廣善施粥,救濟貧民。這等忠賢卻造人暗算,當魏虎以身殉國的消息傳回去之后,朱砂便遣散了家里的奴仆,收拾完細軟駕馬去了沙場。
當朱砂在尸體堆里扒出了尚有一息尚存的魏虎的時候,她就像瘋了一樣,求遍了所有的明醫總算是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至此,夫妻二人隱姓埋名,打算隱居于世,卻被魏忠找到,逼迫他們說出藏有璽印下落的地圖位置。此后他們一邊逃一邊躲,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都城,本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誰知魏虎竟然擄來了曦月。宮翊第一時間找到了曦月并把魏虎的藏身之處告訴了魏忠,他們才有備而來,這一場殺戮說到底也是因曦月而起,但她并不知道。
朱砂醒來后就被帶回了攝政王府,安葬了魏虎,她就把自己鎖了起來,抱著一壇骨灰在府中的偏院里過起了生活。
曦月因為求著陸厭把朱砂帶了回來,等于提前預支了一年的月俸,她一邊罵著陸厭吸血鬼,一邊想著怎么干點外快賺錢,萬一等自己以后死翹翹了,在這個世界還沒玩夠,那就太可惜了。
新年將至,都城都扎滿了彩燈,王府也是喜氣洋洋的。
這天,陸厭收到了幼帝的請帖,說是想年三十兒的晚上邀請他們夫妻二人到宮里賞一出戲班子排練了好久的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