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瀟從回憶里抽過神來，教室里已經稀稀落落沒有什么人在，她轉過頭去問身后的顧薇，“盛漫漫呢？”

顧薇涂著指甲油，頭也不抬地回道：“剛下課就出去了。”

江瀟皺了皺眉，心情莫名有點煩躁。

趁著下課時間溜達出來的盛筵正漫無目的的走在花壇邊，雙眼微微瞇起，揣在校服褲兜里的手捏著幾張醫院繳費單，她說過要找人“報銷”，就一定不會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不僅如此，還得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才行。

雖然想要在這個全校人數高達兩千多名的學校里找幾個相貌特征并不明顯的女生，無疑是大海撈針。但是盛宴卻從盛漫漫的記憶力調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譬如那幾個女生經常會去校籃球隊看江瀟比賽，她們都是江瀟的迷妹，一口一個學姐叫的比蜜還甜。

南城一中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兩個年級分別在不同的教學樓，但是高一年級卻是例外，興許是因為升學率高的緣故，高中部的分班已經到了以七為尾數，新教學樓根本就容不下那么多間教室。

因此高一年級被單獨安排在了原本的實驗室樓。

盛筵倚在高一（七）班的教室的后門，目光隨意一掃，卻并沒有看到想見的那幾個人，正待轉身去下一個教室，卻突然聽到了一聲算不上多熟悉、卻令她印象十足深刻的女聲，與盛漫漫記憶的完全重合。

她腳步一轉，朝著只隔了一條走道的女廁走了過去。

遠遠的就見廁所門緊閉著，里面傳來幾聲異響。正值下課時間，明明該是學生們聚集的廁所門口，卻是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盛筵一腳踹開門走進去時，里面的人幾乎全都沒有反應過來，動作出奇一致的抬起頭來盯著她發愣。

盛筵在心里默數了數，一、二、三……四，一個都沒少。

她反手關住了門并輕輕反鎖，然后才看向那幾個女生，慢條斯理的拿出了一沓繳費單，眼里帶著笑意，語氣甚至稱得上客氣：“你們好，我來找你們報個帳，總共是938塊零8毛，你們可以選擇現金或者某付寶，時限只限今天——現在。”

像是靜謐的森林深處突然響起了暴雨前的雷鳴聲，驚飛了一林子的鳥。

正把一個女生的頭往蹲廁里摁的蘑菇頭女生率先站了起來，拍了拍似乎沾到臟東西的手，瞪著盛筵道：“你有病啊？你誰呀？”

盛筵意味不明的輕哼了一聲，窗戶外投進來的陽光從她臉上恰恰橫斜而過，投下半邊陰影，她的目光一一落在對面的四個女生身上，眼里似帶著笑意，卻無端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裝糊涂也沒有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她左手上綁著繃帶，寬大的校服穿起來松松垮垮的，纖細得仿佛風吹都能跑，清秀白凈的臉蛋看起來更是沒有一丁點殺傷力。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么一個弱逼嚇到了，幾個女生不禁惱羞成怒，面色倏然的沉了下來。

蘑菇頭女生個頭最矮，皮膚也是最黑的，五官卻長得有幾分精致，她盯著盛筵看了半響后，突然“哦”了一聲，嗤笑道：“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江學姐的跟屁蟲、臉皮比城墻還厚的剩毛兒嗎。”

另外幾個女生也都反應了過來，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剩毛兒是她們給盛漫漫起的別名，聽著就像是什么阿貓阿狗的，十分符合盛漫漫在她們心目中的形象。

盛筵任她們笑得一臉嘲諷，走過去拎起那個原本正被欺凌的小可憐，抬手抹干凈她臉上的污垢，又替她整理了一下校服，把拉鏈拉到正合適的位置，對她道：“出去吧，待會不管聽到什么動靜都別進來。你可以去找老師，但是要等十分鐘之后，等我——討完債。”

女生眼眶哭得腫起像個核桃，頭發也亂糟糟的，不知道聽沒聽清楚，胡亂應了兩聲，低著頭匆匆跑了出去。

盛筵轉回身來，抬眼看向四名女生，她抖了抖手里的單據，決定給她們最后一次機會，善意的開口道：“我可以給你們抹個零頭，你們只需要給我一千塊錢就好。”

四名女生：“……”

這他媽抹零頭的方式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個。

盛筵把單據揣回褲兜里，語氣平靜，眉眼含笑道：“既然你們不愿意給，那我只好動手取了。”

說實在的，包括蘑菇頭在內的四個女生在這一刻都莫名有些發憷，昨天她們把人堵在巷子里教訓的時候，這人連吭都不會吭一聲，只會縮著身子像個烏龜一樣想要往殼子里鉆，今天她卻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出現在她們面前，還笑意盈盈的……威脅她們？

精神分裂還是第二人格或者鬼上身啊艸？

不管怎么樣，她們就不信了，一個左手打著繃帶的半殘疾弱雞還能把她們四個人怎么樣？自尋死路還差不多。

……

十分鐘后，四個女生哭哭啼啼的跪成一排喊“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