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曲明書與沈琰
- 南城記事
- 舊城孤客
- 2160字
- 2020-02-23 23:36:04
夜色沉沉,越顯得天上一輪孤月明亮通透。
秦玦坐在窗邊手里把玩著玉佩,白天她就感覺到了這枚玉佩的異常。
從這玉佩到她手里后,她讓商千鶴去查那宅子也沒發現什么,玉佩上面的陰氣也越來越少,只以為是哪個盜墓的從哪個古墓里帶出來的。
到沒想到今天這玉佩出現異常,她居然察覺到玉佩里還有一陰魂。而且,自從帶著這枚玉佩她感覺平時她用來鍛煉意志力的攝魂鈴對她再無一絲影響,這種情況倒是讓她一下子想起了商家古籍里提到過的養魂玉。
養魂玉,又名鎮魂玉,一可以蘊養壯大佩戴者的神魂,二可以用來保存陰魂靈體,就如眼前這玉佩里的陰魂一樣。
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有凝神鎮魂的作用,使佩戴者不受幻術幻境影響,這樣她就可以帶商家人前往商家密地接受傳承。
商家以前也是有一塊的,那是和龍鈕玉璽一樣都是商家族長的信物。可是,那玉佩卻是在上個世紀的大亂中遺失了。
收回發散的思緒,秦玦拎著玉佩晃了晃,對著玉佩道:“出來!”
半響沒有反應,秦玦眼神沉了沉:“你若是再不出來,我不介意把這養魂玉捏碎!”
說著,靈力附著于指尖,秦玦作勢欲把玉佩捏碎。
一股霧氣從玉佩里飄出,在秦玦面前緩緩凝出一個身形略顯透明的男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秦玦想到了這樣一句話,那人就這樣站在那里,一襲天青色長衫,頭顱微垂,眼瞼微垂。身姿清瘦挺拔,容貌溫雅俊美。
“藏得倒是挺深的。”
秦玦靠在椅子里打量著對方,對方也在打量著秦玦。
片刻,那人,不,是那鬼朝秦玦拱拱手,有些微微驚訝,“在下曲明書,姑娘不怕我!”
秦玦淡淡開口:“有什么好怕?鬼有些不過是死相難看了些,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曲明書微微一笑,倒也是這理兒。
“那天在海棠樹下的是你!”
“是在下。”
房間里一陣沉默,不知該說什么。
半晌,秦玦捏了捏養魂玉,道:“你要去投胎嗎?”
曲明書有些沉默,投胎嗎?他說過要等那個人的,他好像找到他了……
“你不想去投胎?為什么?”秦玦看著他。
“我要等一個人!他說過會回來找我的,他也回來了!”曲明書說著情緒有些激動。
“是今天遇到的那人?你,喜歡他?”
“嗯,就是他,他回來了。”
秦玦扶額,看了看曲明書那一身長衫,你這樣都死了快百年了吧,看人家那最多也就三十歲…………
“你死了都快百年了吧!”
曲明書聲音有些落寞:“是呀,都快一百年了,我也等了他快一百年了!”
“哪怕那人真是你要等的人,那人也已經轉世了,以你這情況找到了又能如何?”秦玦沒有愛過一個人,不太懂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執念。
“我不知道,我只想再見他一次。”曲明書情緒有些低沉。
秦玦不知道該如何,養魂玉她想要,她也做不出殺人奪寶,不,是殺鬼奪寶的事,曲明書不去投胎她總不能一直養著他吧。
“我可以幫你找他,但我要這養魂玉。”秦玦想了想,對曲明書道。
聽到這句話曲明書松了口氣,這人完全可以弄死他得到養魂玉,但是她沒有。
“你確定是他嗎?”
“我確定,那張臉不會錯的。況且,當年我們怕在戰亂中走散從一個老道那拿到了千絲纏,我能感覺到那就是他。”說著曲明書伸出左手,半透明的手腕上一根鮮紅的紅線纏繞著。
這邊曲明書兩人達成交易,那邊沈琰卻是睡得極不安穩。
他從少年時期就時不時重復的做著同一個夢,最開始記不清到底做了些什么夢。慢慢的他把那些破碎的畫面拼接起來,那是一個男人的一生,那人也叫沈琰,出生于清末民初,父親是南城本地一個軍官,他十八歲自然而然入了軍隊。
在那硝煙四起的亂世,他遇到了他,南城碧云樓的老板曲明書,亦是南城最有名的角兒。
他無事便愛到碧云樓聽他唱戲,有時他在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可是時勢卻是不允許的。
曲明書指著河里的浮萍說:“這亂世呀,我們都是這無根的浮萍,風一吹,就不知會飄向何方,或一直飄零,或哪一日就死在了角落,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呢!”
語氣涼薄,似看淡了這世間炎涼。
他拉著曲明書許下承諾:“明書,終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太平安穩。”
他到底是沒有做到,日軍打來了,他決定去前線。
曲明書什么都沒說,只是拿出了一個盒子。里面圈著兩團半透明的紅色絲線,曲明書拿出匕首劃破兩人手。鮮血一滴滴落下,浸透了絲線,他把絲線纏繞在兩人手腕間,慢慢的絲線消失,腕間只余一圈紅痕。
“這是千絲纏,以后哪怕你走丟了,我也能找到你。”曲明書笑了,如三月里的暖陽。
那一晚,他唱了霸王別姬。
“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我這里出帳外且散愁情。輕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
…………………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
他終究沒能給他一個太平安穩,他終究倒在了戰場上,鮮血打濕了胸口藏著的相片,恍惚間他好似看到了曲明書在戲臺子上唱著他最愛的霸王別姬。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沈琰煩躁的抹抹臉,端起床頭的涼水灌了兩口。
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那一圈鮮紅的痕跡,那是打他出生起就有的。他想到夢里那個沈琰的一生,發現心里卻并不排斥,甚至有種想要找到那人的急切感覺,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只出現在夢里的男人。
中午在酒樓碰到的那個女人時,手腕處的紅痕突然發起燙。那人到底和曲明書有什么關系?或者,她是曲明書的轉世?
沈琰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么會想這些神神叨叨的事。
甩甩頭仰倒在床上,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哪些,那只是個夢,醒了就好,好不容易休個假別想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