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恩和風小年等人出了城隍司,準備往空港出發的時候,一個人攔住了他們的車輛,風小年定睛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同為長陽市不良人小隊的隊員,克里斯。
他的臉色極為陰沉,讓本就不愛說話的他,平添一份冷酷。
風小年入隊以來,與他組隊執行任務的機會非常少,或許是受那次酒吧外沖突的影響,即便風小年后來一再為自己的猜疑而道歉,但是克里斯對他依然不冷不熱,根本懶得多看他一眼。
而現在克里斯的眼睛卻是緊緊盯著風小年,開口說道:“這個不人不鬼的家伙,憑什么去執行這么重大的任務?”
白恩一聽,覺得語氣不善,嚴肅警告道:“克里斯!注意你的措辭。還有,你不在長陽市呆著,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隊長,我來找你,申請加入這次任務。”
“什么?”白恩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克里斯,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一樣同為不良人隊員,不是什么不人不鬼的家伙!參與這次任務,是城隍司百里校尉的安排。”
風小年心中有些氣憤,這個金發的小子平時不開口,沒想到一說話竟然如此刻薄。這可不能慣著。
“身上流著吸血鬼血液的污穢崽種,有什么資格和我對話?”
風小年正準備沖上去給他一拳,卻被白恩攔了下來。
“克里斯!你怎么回事?!”白恩覺得莫名其妙,這個克里斯是受什么刺激了,表現十分反常。他不在長陽市留守,跑這里來說什么要參加執行任務。
“克里斯,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看起來有點奇怪,空港發生了一起非自然事件,我們要盡快去現場調查,有什么事等任務結束之后再說好嗎?”阮玲瓏走上去,拉住對方的手,勸說道。
克里斯沒有管阮玲瓏,轉而對白恩說道:“隊長,我的父親就在那架飛空艇上。我申請加入這次任務!”
“你的父親?菲尼克斯大學的亞德里安.舒爾茨教授?”
“對,他還有一個身份。”
“什么意思?”
“隱修會東北大區牧守,一名收割者。”
白恩和風小年都吃了一驚,克里斯的父親居然是隱修會成員,還是隱修會中層次不低的大區牧守!這至少是與不良人體系中的城隍校尉同等級別的人物。
他怎么會乘坐飛空艇突然來東萊郡?這等層次的人物,居然沒有官方照會不良人,而回憶剛才百里濱的表現,他應該也不知道這件事。
“他被隱修會放逐了……”
“放逐?”白恩念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單詞。
“克里斯,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車上慢慢說。”他們此刻身處東萊郡人才交流中心后門街道邊,這個出口專供城隍司機要車輛出入,因此十分隱蔽,但也不是好隨便談這些敏感內容的地方。
車子上,克里斯漸漸恢復了平靜,向白恩說了有關他父親亞德里安教授的事。
收割者對該隱城堡進攻卻幾乎全軍覆沒這件事,被隱修會最高評議委員會認定是亞德里安私人召集的行動,其他參與行動而犧牲的收割者們,不僅沒有半點撫恤,還被冠上了藐視中央權威的帽子。
而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召集人,東北大區牧守亞德里安,則被指控為隱修會叛徒,被按上了與血族勾結,陰謀傾覆東北地區隱修會組織的罪名。
隨后,隱修會對外封鎖了情報,導致外界的捉鬼人對這次行動一無所知。
亞德里安心灰意冷,對隱修會徹底失望,辭去了菲尼克斯大學的教職,攜帶著一份該隱城堡位置的地圖前往聯合王國,準備借助不良人的力量意圖復仇。
可是,他在途中遭遇隱修會的追捕,那份地圖也在亂戰中不知所蹤,經過各種阻礙,亞德里安終于踏上了前往聯合王國東萊郡的飛空艇,預備與自己的養子,在不良人小隊中供職的克里斯先行匯合。
“這一切,都拜吸血鬼所賜!現在,我的父親生死未卜,你讓我如何能讓一位半吸血鬼去調查?”
風小年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么說來,他從隱俠安橋那里取得的地圖,很有可能就是克里斯父親的東西。
白恩嘆了一口氣,“停車!”
他與克里斯走出車外,對駕駛位的風小年吩咐道:
“我和克里斯回城隍司向百里校尉匯報最新情況,小年,你與阮玲瓏去空港,在我們到達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白恩之前對那張該隱城堡地圖的疑惑終于得到了解釋,從克里斯那里的信息判斷,隱修會確實是找到了那座城堡,但卻遭遇強敵,險些全軍覆沒。如果那張地圖確實是克里斯父親丟失的話,這至少說明了,那張地圖的標注是準確的。
那可是一群隱修會的收割者啊……能讓那些將詭兵器運用的出神入化的家伙栽了這么大跟頭,吸血鬼的實力到底有多強?想到這里,白恩對提升自己的靈感位階更加迫不及待了。
百里濱聽到克里斯所說之后,明顯大受震動。
“自從靈素被發現之后,各大國的捉鬼人組織都逐漸各自為政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顯然,他對隱修會這么大的事沒有事先了解,感到非常不滿。
要知道,在十幾年之前,各國的捉鬼人組織是保持著非常密切的交流溝通機制的,在對待有關鬼的問題上,矛頭是一致對外的,各方互派人員參與行動是家常便飯。
可當“靈素”,這種從鬼死之后析出的靈性物質里的提取物,被確認為可以用作提升靈感位階以及制作詭兵器的材料之后,“鬼”在某些捉鬼人眼里,逐漸變成了一種資源。
從此以后,先前那種交流日漸稀少,以至于現在隱修會進行如此重大的行動,都沒有知會鄰國的不良人組織。
“既然與你父親有關,那我允許你參加這次任務。另外……”百里濱取出那份地圖,“這份地圖暫時交給你,如果有發現更多情報,請及時告訴我。”
克里斯攥住那張淡黃的羊皮紙,這種古典的書寫材料只在博物館里才會有了,但他通過這份觸感,還有隱隱的血腥味道,思維不可抑制的發散,想象起亞德里安與吸血鬼的搏斗來。
以應急管理局專家名義抵達現場的風小年和阮玲瓏,看著眼前那座龐然大物靜靜的停在那里,周圍不相干的人員已經疏散,空港的負責人簡單介紹了這座飛艇的一些參數和情況,并對之前猜測的可能存在烈性病毒的情況一并做了說明。
“之前有人進去過嗎?”阮玲瓏問道。
“還沒有,我們不敢貿然進入,只是對艙體進行了掃描。”一名空港工作人員回答道。
“掃描結果是?”
“生物體反應一切正常……體征上來看,他們都還活著。”工作人員斟酌著回答。
“我們要去艙內看一下。”阮玲瓏當下決定。
風小年想起了白恩的囑咐,說道:“隊長說過,等他們到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是不是先等一等?”
“隊長派我們先行到此,就是為了可以給后面的行動獲取第一手詳細的資料,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意義何在?眼下已經有兩名不良人正式隊員在場,調查權限完全足夠,你怕什么?不敢的話,就呆一邊看著。”
風小年啞口無言,其實,他們此行做了充足的準備,僅他倆身上,就攜帶了詭兵器“工業廢氣瓶”以及兩枚珍貴的火系咒術符箓。
前者的是為了一旦發生烈性病毒感染,可以打開廢氣瓶,利用它負面作用具有結果上的唯一性的特點,讓人體感染上普通的肺炎從而代替病毒的感染。
這屬于在充分了解性能的情況下,對詭兵器的另類利用,在不良人作戰體系里并不罕見。
于是,風小年兩人與現場疾控中心的人員穿上了寬大的防護服,一步步走近了那架飛空艇。
走到艙門前的時候,阮玲瓏搶上一步來到風小年的身前,對他說道:“我來第一個進去,果真如猜想那樣是烈性病毒的話,我比你懂得如何處理。”
說完她暗暗念起一段陰系咒術的咒語,表皮上立即滋生出一層幽光,如果說防護服是物理保護的話,這層幽光則是作用于靈感層面,即便是鬼的污染,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進行抵御。
風小年看著她的施法,這比他掌握的“借物代形”層次——主要是陰影的控制,又更進了一步。
他沒有多說什么,自覺地的后退了一步,阮玲瓏拉開艙門當先走了進去。
酸味!濃烈的酸味!
一股混雜著硫磺和肉類殘渣的腐爛氣息直沖腦門,哪怕隔著一層防護面罩。
風小年睜大了眼睛看著艙體內的景象——
一條條粗大的、泛著黃綠色澤的黏液縱橫交錯,像是巨大生物體淋巴結一樣的腫塊爬滿了整個內艙壁。
濃重的黃綠霧氣中影影綽綽,勾勒出一個個不完整的人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