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他的火刑
- 單爵靈
- 九轉丹砂
- 2159字
- 2020-09-13 18:08:00
張涵舟的本意,是想要問羅天一為什么會關注自己,可他越聽越不是滋味,連忙打住:“那個,……嗯,我的意思,……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他有很多疑問,他并沒有看清羅天一,也沒有達到此次來的目的,可他現在有點慌,比劊子手的鬼頭刀的陰風吹到脖頸上那剎那還慌。
這完全是一個不對頭的方向!
而且,羅天一已經湊近了他,他那張俏臉,紅撲撲的,他的眼睛,水靈靈的,不,眼圈有晶瑩的淚,他的氣息,香幽幽的,帶著鉤子的,在吸引著張涵舟。
不行,這是什么魅術?怎么比李姥姥的還厲害?
從實驗室那個幻境開始,張涵舟心里對羅天一就有了不同的感覺,整個中午,他的夢里都是羅天一。七歲的小蓮花精,十七歲的青春帥哥,美得純粹,帥得讓人窒息。
剛剛經歷了李姥姥的火刑,張涵舟心力交瘁,完全沒有精力去應付另一種魅惑。
他慌亂地要站起來,腿卻撞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不知被誰收了,新添了食碟,上面是幾粒糖果。這幾粒糖果連同食碟被撞得跳了起來。
張涵舟連忙去護住食碟,一雙手伸出去,卻正好被羅天一握住,羅天一手心里的燥熱一下子就燙到了他。
他疏地收回來,羅天一眼角的那滴淚刷地淌下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感覺我快瘋了!你能聽我說嗎?我的心里,在我的心里,”羅田一說著,一只手捂在胸口,“現在只有你,閉上眼睛,是你,睜開眼睛,也是你,我……我瘋了,我一定是瘋了,這不對,是嗎?”
他的臉熟透了一樣,紅得連張涵舟都感覺到了那種溫度。他的眼睛,灼灼地盯著張涵舟,眼角,那滴淚,已經被烤干了,有一個滑稽的痕。
張涵舟忽然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那個……我,我,……沒事了,我哈……哈,我走了,我媽可能回來了,說要我……嗯,啊,那個,……”
他從來沒有這樣慌過,他再次嘗試著站起來。
忽然,羅天一身形一晃,已經到了他的眼前,近乎莽撞地握住了張涵舟的手:“你,得聽我說完,不然,你讓我怎么活?”
羅天一的唇紅潤潤的,像是火焰,燃燒起來,燃燒著張涵舟的心。他一下子沒有抽回手來。
火刑,這才是真正的行刑嗎?
羅天一繼續說:“我知道這不對,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這么看,我的房間似乎沒什么,可是我打開燈,你就會看到,這里只有你。”
他說著,輕輕按了一下茶桌,茶桌底下噗突一下翻出一個小盒,他從里面拿出一個小小的遙控器,朝著窗口一按。厚重的窗簾悉悉簌簌動起來,很快就遮住了窗口。房間里,一片漆黑。
“你要干什么?”張涵舟有些惱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難道他連羅天一都對付不了了嗎?
滴滴,幾聲響,不知道羅天一又按了什么鍵,房間里有了一點微弱的光。
在張涵舟的眼前,那該是東面墻壁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張涵舟的影像,在校園里的,走著的,跑著的,打著籃球的;在課堂上的,坐著的,趴著的,睡著的;在路上的,走遠的背影,水中的倒影,鏡子里的影像……
冰雕一樣的臉,千年不變的表情,只有冷漠,就連被汗水洗過的那一刻,都是冰霜一樣。
“你什么時候拍的我?”張涵舟有些驚訝。
羅天一不說話,只聽到幾聲滴滴響,房間又亮了幾度,張涵舟的影像便有了顏色,濃黑的眉,紅潤的唇,連冷漠的表情都有了一點點生動感。
只是,他的服裝,大多也是生冷的,要么是校服的藍,要么是校服的黑,好一點的,自己的服裝,就是白,純白,沒有圖案,也就沒了染上身的累贅。
羅天一再加了幾度亮,影像便有了立體感,還動起來,時而沉默時而冷峻的臉,時而有力時而疲沓的步伐,時而挺拔時而沮喪的背。
除了集體照,張涵舟幾乎沒有照片,張戴玲不喜歡照相,張涵舟自己也沒有人生。傲珊媽媽是喜歡照相的,但照片都在他們家,張涵舟的家,沒有。
因此,張涵舟很少這樣看自己的照片,影像,他感覺有點陌生,這個男孩,就是自己嗎?為什么看起來那么凄涼?
“你再看那邊。”羅天一站在了他的身后,指著另一面墻,悄聲說。
張涵舟轉過頭去,其他的三面墻也亮了起來,那墻上的張涵舟卻有了更豐富的表情,有嘴角微翹的,有鼻頭微皺的,有甩著頭的,有舞著臂的,還有一張,居然是眼含熱淚的……
那張照片里的張涵舟,臉色極度蒼白,眉目也就顯得更加深重,頭發有點亂,嘴角有點干裂。
“這是我?”張涵舟有點難以置信。
“嗯,你病好了后,站在李丫家廢墟上。”
哦,是了,他那天病剛好一點,就去了李丫家。站在那里,他腦海里就全是小李春被燒成火炭的樣子。所以,他哭了?
張涵舟有些動容,他朝著那張照片走過去,癡癡地望著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和羅天一的一樣,也很清澈,只不過帶著一點絕望。
他走,羅天一也就跟在他的身邊,他停下來,羅天一也就停下來。
張涵舟喃喃地問:“我,真的會哭嗎?”
羅天一忽然輕輕從背后摟住了他:“你知道嗎,你眼淚掉下來那一瞬,我的心都在扎著疼。如果我不報警,你會不會就沒有那么重的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的聲音嗡嗡的,很明顯,他又哭了。
這一回,張涵舟沒躲。
自從姥爺死后,他就活得像個行尸走肉,他有喜怒哀樂,可那感覺卻越來越不過心。
縱火案后,孟儒琛和傲珊對他做過多項心理測試,他們說,他的情感同理心還是很差,也就是說,有感知障礙,他感受不到別人的痛苦,所以才容易犯罪。
從看守所回來,可久哭成了淚人一樣,他卻哭不出來。
他越來越冷漠了,他以為他不會哭了。
羅天一卻越發得收不住,頭搭在他的肩上,還發出了微微的啜泣聲。
張涵舟轉過身,捧起羅天一的臉,很認真地看著他臉上的淚,看著他通紅的眼圈,看著他滿臉的哀傷。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到底有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