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下來，你又不得消停。”

他說什么也不肯松手，直到把她送回被窩，重新蓋好了被子，才坐在床邊交代，“躺好了別亂跑，需要什么就叫我。”

“我都說了，我朋友會來照顧我的，你就……”

她的聲音截然而至。

莫言俯身下來，雙手壓在她的身體兩側，從上往下俯視她。

他的五官長得周正，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不顯山水，卻像是蘊藏了數百年的天光。

眸子里的景輝直直照向她的眼底，就連平和的聲音也似帶著笑意——

“沒記錯的話，你哥帶你媽這幾天在國外旅游了，對吧？”

“……”這句話夏梓柒找不到理由反駁。

看來她真是燒傻了，都忘了她哥跟莫言其實是認識的。

“好了，聽我的，再睡會兒。”他蜷起的食指劃過她滾燙發紅的臉頰，起身離開。

剩下夏梓柒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看了會兒，又蹙眉把頭埋進被窩。

關上門，莫言長舒了口氣，下意識抬起右手看了看。

指腹上還留有她臉頰上的余溫，熱熱的，觸動他心頭的柔軟。

廚房里煲著湯，是他剛才打電話跟耗子取經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便倚在料理臺邊看著火。

無意間瞥見客廳桌角上，夏梓柒剛才拿回來的一個透明文件袋。

里面有一沓資料，最上面是一張黑白老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儀態端莊，夏梓柒和他有幾分相像。

不知不覺看的入了迷。

直到鍋蓋叮叮當當地造反，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收拾。

莫言準備齊晚餐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他悄悄拉開一條門縫，看到月光透過薄窗簾，朦朦朧朧地灑在她的臉上。

她閉著眼，睡得很沉。

他實在不忍心喊她起來吃東西，忙了半天，最后只是倚在門邊看看她的睡顏。

她睡著時的表情，反而比醒著時柔和很多。眉宇間沒了往日的清冷和疏離，就連微微的蹙眉也讓人心疼，像只受了傷的小白鴿。

這讓莫言想起前天演唱會散場的時候，走著走著沒了信號，聯系不上她。

那一刻他竟心跳得很快，打從心底害怕她也會想某人一樣，要從他生活中不打聲招呼就離開。

失去過的人，總是格外敏感。

混沌中，夏梓柒做了個夢，若干片段交織在一起，真假難辨。

某年盛夏，家里的老電風扇來回搖頭吱吱作響，有個小孩在老房子里和外公玩數獨。

“我有答案了！”小孩子得意地舉起本子，朝外公揚了揚。

外公還在打電話。

自從外公接起那通電話后就變得怪怪的，背朝著她，聲音被壓得很低。

小孩子好奇地走上前去拉拉他的衣角：“外公？”

外公神色慌張，下意識捂住話筒，倉促笑道：“這樣吧，你今天也做累了，出去玩會兒吧。”

“嗯。”點點頭，往門外走去。

外公摸摸她的腦袋：“別走太遠，早點回來。”

那個神秘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來電話了，每次接到電話，外公總會格外緊張。

離開前小女孩趴在門上，透過門縫看到外婆眉頭緊蹙，語氣生硬地對電話里的人說：“這件事，你想也別想，小柒是我們夏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