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飛就是不一樣。

人杰和彩蝶才交談片刻，便來到了趙府的上空。而且祈年現在妖力渾厚，輕易就能撐起一層靈氣罩，在下雨天連撐傘都免了。

當他們降落的時候，院子里的人已經拜倒了一大片。

“人杰，恭喜你，得到至圣認可顯靈！”九娘激動地迎了上來，雙手顫抖地幫人杰理了一下衣襟：

“真是了不起！吳香主都跟我們說了，沒想到人杰你出門一趟，回來竟然成為了一代‘先生’，連皇帝都對你禮遇有加。我聽說皇上要你做當朝太傅，被你當場回絕了？”

“嗯，我對當官沒興趣。”

“沒關系，沒關系，不管做不做官，只要皇帝開口提過這事，那就是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來，快跟姨娘去祠堂，咱們跟列祖列宗好好說說這些事。

我們人杰太有出息了！老爺在天之靈，一定也會感到驕傲的！

還有彩蝶，彩蝶也有出息，居然能得到御賜尚方寶劍，真好！真是太好了！”

九娘領著人杰和彩蝶往祠堂方向一路小跑，邊跑邊用帕子抹著眼淚，不斷抽泣著，越哭越大聲。

彩蝶湊到人杰旁邊，小聲說道：

“主子，這祠堂中的牌位，似乎都是您的后人...一會要拜嗎？”

“拜。不管怎么說，都是我趙家死去的英靈。按照界靈爺爺的說法，我只不過是輩分大而已，并沒有他們歲數大。當年他們還受到了娘的牽連，磕幾個頭又何妨。”

走出祠堂之后，人杰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姨娘，六師兄和小黑呢？”

“銓兒在煉尸派，好像血靈郡主有事找他，可把他給開心的。銓兒這次死活不肯帶著小黑，小黑又不敢留在我身邊，自己跑出去晃悠了。”

“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在湘城還有誰敢惹他們？更何況，他們兩都這么大的人了，你就放心吧！早上姨娘還跟你說過，不要總像老母雞似的護著他們。

對了，今天吳香主從書院帶了頭靈獸回來，說是老夫子送給你的，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當他們趕到后院的時候，卻發現院子里已經鬧做一團，十分混亂。以吳香主為主的一群家丁，正點頭彎腰，雙手合十，求爺爺告奶奶似的對著祈年哭訴。

“你們干什么？學院送來的靈獸呢？”

“夫人，不得了啦！！！祈年大人剛才把那頭靈獸給一口吃掉啦！”

“什么？！”人杰轉頭望向了祈年，厲聲喝道：

“祈年，你怎么又亂吃東西！還不給我趕緊吐出來。”

“年~”

祈年抹了抹嘴邊的口水，委屈巴巴地張開嘴，吐出了一顆石塊。石塊落地，翻滾了十幾圈。當停下來的時候，裂開一道道縫隙，上面的石頭脫落了下來，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怎么是一頭豬？”

一頭金色的小豬，映入眼簾。這小豬身長六尺，高四尺，肥頭大耳，四肢短小，后頸有條黑色的紋路，背上還刻著“招財進寶”四個大字。金豬此時渾身濕漉漉的，正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哇，好可愛！”彩蝶眼冒星星，雙手大張地走了上去。

那頭金豬看到這一幕，頓時來了精神，它使勁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口中發出“烏力”、“烏力”的軟萌叫聲。

彩蝶剛蹲下來準備靠近它，忽然一臉嫌棄地站起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咦~祈年的口水好惡心。”

“烏力...”金豬垂下頭，又變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沒過一會，它聽到了一句惡魔般的呢喃：

“看來也不能全怪祈年，這只靈獸看起來是挺好吃的樣子。”

“烏力！”

金豬大驚失色，渾身的毛發倒豎了起來。它驚恐地望著拔出雙刀的人杰，緩緩向后挪動。

人杰手中的玄鐵殺豬刀發出了嗡嗡低鳴，他對著金豬步步逼近：

“我的兩個伙計告訴我，好久沒有宰過豬了。也不知道這只豬殺起來的手感和一般的豬有什么區別。

父親說，《殺豬刀法》大成后殺出來的豬肉，能做出更美味的佳肴。”

“奴婢也懷念老爺當年做的殺豬飯呢。奴婢最愛吃紅燒肉和辣椒炒肉，排骨湯也好喝...”

想到這里，彩蝶咽了咽口水，看金豬的眼神也開始變了。

“年~”旁邊祈年也跟著喊了一聲，口水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金豬被人杰一路逼到墻角，退無可退，它已經被這群人嚇得四肢發軟，有氣無力了。人杰拿著殺豬刀，在金豬的后頸毛發上開始摩擦：

“命中注定無辦法...”

“烏...烏...烏...烏力！”

人杰語速緩慢，但金豬身體卻是顫抖的很快，豬蹄在地面上不斷亂抓。還不等人杰把話說完，它兩眼一白，嚇昏了過去。

“人杰，這是老夫子送來的靈獸，直接吃了會不會不太好？還是說，他本來就是送給我們吃的？”九娘在他身后低聲提醒道。

“沒關系，回頭找老夫子重新要一頭就是了。我好久沒殺豬了，看著就手癢，今晚干脆讓大家一起吃個殺豬飯，嘗嘗靈獸豬肉香不香。”

“好吧。”

“謝少主子！”

旁邊那些剛才還驚魂未定的家丁們，此時再看墻角那頭碩壯的金豬，也不禁吞起了口水，他們還真沒吃過靈獸呢，今天可以大飽口福了！

“主子且慢！”彩蝶忽然叫住了人杰：“您看地上，它好像用豬蹄刨了兩行字。”

人杰低頭一看，還真有兩行龍飛鳳舞的字跡。

第一行是“刀下留情”，第二行是“老夫子留”。

彩蝶和九娘也都湊了上來，看到后說道：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老夫子叫您刀下留情？”

九娘一臉的驚訝：

“這豬...字寫得不錯啊！被嚇成這樣，還能寫出這么好的書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靈獸會寫字的。”

“主子，這豬不會就是老夫子的分身吧？”

“不可能吧！”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愣住了。

一炷香后，金豬已經被擦洗得干干凈凈，在一位懂獸醫的家丁為它扎過針后，這才悠悠轉醒過來。

“烏力！”

金豬一睜眼，在看到人杰和彩蝶后馬上又昏了過去。

如此反復三次，它才終于平靜了一些。雖然沒有再暈過去，但金豬此時也拿出了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在它面前，鋪了一堆白色的紙張，蹄子上還被人沾著墨汁。

“會說話嗎？”彩蝶在旁邊問道。

“烏力。”金豬軟綿綿地搖搖頭。

“聽得懂我們說話嗎？”

“烏力。”這次，它點頭。

“你還會寫字？”

“……”

“你是老夫子嗎？”

折騰了好一會兒，人杰他們看著地上寫滿了字的紙條，這才把這頭豬的情況搞清楚了。

它并不是老夫子的分身，而是一頭失了靈智的妖族插班生。當然，這是其他人對他說的，它自己是半點記不起妖族的事情了。

機緣巧合之下，它變成了一種特殊的靈獸，比一般的靈獸要有智慧，應該是被老夫子重新喚醒了半個靈智。

由于功法和神魂方面的一些神奇反應，它竟然可以隨時與老夫子意識溝通，這點在剛才就已經確認過了。

而人杰等人，則是可以通過金豬，坐在家里與老夫子遠程“對話”。

幸虧當時沒沖動。

老夫子說，像這么特殊的靈獸，書院里也就這么一頭。如果他們真的想吃靈獸肉，回頭讓書院的人給他們送些普通靈豬過來，可以讓人杰宰個痛快。

金豬在寫這行字時，哭得那個傷心。

見金豬“烏力烏力”一直叫個不停，彩蝶干脆就給它起名為烏力。

一直到夜幕降臨，平銓和羅橫都沒有回來。羅橫托人給九娘捎了一封信，說今晚有事不回來了，還叮囑他們這幾天要注意安全，湘城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烏力為了便于聯絡，始終跟在人杰和彩蝶身邊，而且，它還是一頭吃貨。

眾人用膳時，烏力伏在桌邊，三下兩下，兩大盆米飯就被干光。它吃起來動靜極大，一邊咀嚼，嘴巴還一邊“砸砸砸”，鼻子無意識發出“哼哼，哼哼”的聲音。

大家聽烏力砸吧成那樣，忽然覺得胃口都提升了許多。

彩蝶在吃著東西的時候，還會時不時往烏力的飯盆中投食。而當她夾到一塊紅燒肉的時候，忍不住與隔壁桌的人杰對望了一眼。只見人杰一臉期待地把頭轉向了烏力，嘴角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

烏力正大快朵頤，吃得眉飛色舞，對自己頭頂上發生的事渾然不覺。

吧唧。

一塊噴香流油的紅燒肉被投進了飯盆，烏力想都沒想，一伸頭就吃進了嘴里，連嚼帶啃。

砸砸砸...太好吃了。烏力心中暗道。

在外人眼里，烏力幸福地閉上了眼睛，一條卷卷的小尾巴，使勁的搖擺。

人杰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紅燒豬肉是不是很美味？”

“烏力~”

烏力幸福地點點頭。它嚼著嚼著，動作開始越來越慢，到了最后，整頭豬呆住了。

“烏力！！！”

烏力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它飛一般地沖向門外，然后嘗試以小蹄子摳撓自己的嘴巴，只可惜怎么也夠不著。

“主子，好像有些殘忍…”

“是嗎，我殺了一萬多頭豬，沒什么感覺。它又不是妖，沒有完整的靈智，我怎么看都像是食物。”

“主子，它可是一頭會寫字的豬欸！”

“那就是會寫字的食物，我們把它當備用口糧好了。”

“呀！主子您都會開玩笑了！”

“有嗎？”人杰愣住，筷子停在半空。

“有！”

彩蝶笑瞇瞇地從自己桌上站起身，夾了塊香噴噴的粉蒸肉，塞進了人杰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