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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披麻戴孝

  • 螳螂刀
  • 鳥飛梨落
  • 4301字
  • 2020-02-02 11:15:04

人杰冷目如霜,凝視著眼前身形搖搖欲墜的問天樓主,聲如寒冰般質問:

“就是你下的令,殺我父親?”

李天奇視線朦朧,腦袋如灌了鉛般沉重。他狠狠甩了甩頭,單手重重撐在桌案之上,另一只手不住地往劍柄探去,幾番用力,長劍卻似生了根,紋絲不動。

“若我說此事非我主使,無生門亦非我所召,你可愿信?”李天奇終于放棄了拔劍的徒勞,雙手皆撐于桌案,大口喘著粗氣,目光直直地盯著人杰。

“不是你,就是地下室那個了。”人杰語氣冰冷,殺意凜冽,在他心中,此二人皆難逃一死。

“你!”李天奇面色驟變,瞬間恍然:“原來如此,天心我心決。”緊接著,他語氣急切,帶著幾分慌亂與討好:

“是他!針對你父親的一切行動都是他指使的!趙公子,如果你放我一馬,我就告訴你問天盟的真正秘密。今后唯公子您馬首是瞻!”

“沒有興趣。”人杰一步跨出,手中殺豬刀微微抬起,周身妖氣翻涌,如實質般擴散出半尺有余。

“別過來!”屋內燭火詭譎明滅,此時的李天奇哪還有半點先天高手的威嚴。

他踉蹌后退時撞翻了銅爐,將沉水香灰潑灑了一地。他此刻的腦袋正轟鳴不止,在人杰驚天殺意的壓迫下,冷汗順著脊背蜿蜒,浸透的玄色錦袍緊貼在顫抖的身軀上。

檀木桌椅被撞倒,李天奇的膝蓋又重重磕在地板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掙扎著想要再次抽出兵器,卻只扯落空懸的劍穗。他跌跌撞撞退至雕花窗前,冰涼的窗欞硌得掌心生疼,身前是不斷逼近的陰影,背后是十幾丈高的窗臺,風卷著凌亂的發絲,將絕望一寸寸刻進眼底。

“趙公子!做人留一線!不是我要殺你父親,你不能殺我!問天盟也沒有你看到的那么簡單,我只是傀儡!今天你若毀了這里,明天神仙也救不了你!”李天奇的聲音在樓閣里回蕩,聲色俱厲的恐嚇聲中,夾雜著止不住的顫音。

“命中注定無辦法...”

人杰一步步逼近李天奇,每踏前一步,木板便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漆黑妖氣順著裂縫蔓延。他垂眸望著腳下瑟縮的獵物,神眼微微轉動,倒映出對方扭曲變形的面容。

他將左手刀插回腰間,空出的左手瞬間握抓,如鐵鉗般扣住李天奇咽喉,竟生生將這位先天高手提至半空。李天奇雙腿亂蹬,卻又綿軟無力。人杰另一只手握刀遞向前,刀鋒貼著對方頸側游走,擦一下,再擦一下。隨后,他將額頭抵住對方額頭,近距離睜開了那雙令人膽寒的復眼:

“來世投胎做好人!”

言罷,寒光一閃,一刀封喉,妖氣灌體!

人杰滿臉厭惡,隨手一推。

咚!

滿臉恐懼的李天奇倒在了窗前。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氣音,本能地想要捂住脖頸,卻感覺越來越輕,越來越冷。片刻間,雙眼一翻,腦袋無力地垂在窗外,溫熱的鮮血噴濺在雕花窗欞上,將窗紙染成紅梅,然后又如斷了線的珠串,從十幾丈高空滴滴墜落。

田鎮堯一躍上九樓就看見了眼前的這一景象。他強壓下震驚,開口問道:

“李天奇這就死了?賢侄,這些人怎么回事,都死了?”

“沒有,只是暈了。”

人杰閉上眼睛,隨即走到中間的窟窿旁,目光掃視一圈,語氣中透著殘忍與期待,沉聲道:

“這些人,能殺掉嗎?”

田鎮堯想起今夜上頭的吩咐,咬咬牙狠聲道:

“殺!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鳥,手上沾有不少弟兄的血。底下普通幫眾尚可從輕發落,但這些人,必須血債血償!”

“好。”

人杰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剎那間,刀光如電,十幾刀迅猛揮出。只聽得一陣轟隆聲響,桌椅紛紛倒地,切面平整如鏡。

咕咚。

田鎮堯不禁咽了口唾沫,他手上人命不少,原來聽趙大膽出招時口號也喊得響。然而今日,他才真正見識到何為“殺人如殺豬”。緩過神來,他走上前去,輕拍人杰的肩膀:

“賢侄盡早歸家吧,家中尚有諸多后事需料理。此地的收尾事宜,便交給我來處理。等忙完了,我便領著弟兄們前去祭奠老趙。”

“還有一個。”

“什么?”

“地下室里還有一個,也是先天,先天九品。”

“什么!”

“我下去了。”說完這句話,人杰一躍而下。

田鎮堯定了定神,神色凝重,也跟著躍下。

羅橫此時正腿足飛快地爬樓,剛“咚咚咚”跑到四樓,就看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然后又看到了田鎮堯。

人杰并非直接從九樓跳下,而是憑借精妙的身法,速度奇快。相較之下,田鎮堯的身法稍緩,此刻正借力施展輕功向下疾落。

“誒!田老大!你們去哪?上面就結束了?”羅橫喊道。田鎮堯瞥了他一眼,神色匆忙:

“李天奇已死,人杰說地下還藏了一個。”

接著便下到了三樓。

“我靠!!”羅橫哀嚎一聲,滿臉無奈:

“趕著投胎啊!急啥!報仇不都是慢慢來的嘛!”說罷,擦了擦額間汗水,轉身朝著樓下狂奔:

“等等我!”

田鎮堯來到一樓,只見地面上刀痕縱橫交錯,深淺不一。也不知這地面是何種石材所制,堅硬異常。人杰方才耗盡大半精氣神,施展殺豬勢,又接連使出開豬膛、削豬骨等招式,卻未能將地面破開,此時正立于原地,默默恢復靈氣。

“我來!”

田鎮堯大吼一聲,當即取出一個拳套戴上,剎那間,周身靈氣如潮水般匯聚于拳上,猛地砸向地面。

“尸凍拳!”

隨著一聲暴喝,尸氣四溢,不同于尋常的腐蝕之力,這股尸氣陰冷至極,瞬間將大片地面凍結成冰,四周裂痕蔓延。

“再砍幾刀試試。”田鎮堯喘著氣。

“削豬肉!”人杰雙刀如電,寒光閃爍,冰塊與石屑紛飛。不多時,地面便破開一個大洞。然而,就在他縱身躍下的剎那,無數裹著靈氣的細小鋼針如暴雨般射來。

乒乒乒乒乒乒乒乒!

洞口處傳來如急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聲響。

田鎮堯感到下面的交手速度太快,自己此時根本無從插手,只得立于上方,凝神戒備,隨時準備支援。

片刻之間,交擊之聲戛然而止。田鎮堯雙手緊護拳套,目光警惕,縱身躍入洞中。

地下室。

此刻,墻面、地面、房頂皆是千瘡百孔,密密麻麻布滿了無數小洞。除了上方較淺,還能看到一些針頭外,其余孔洞都是深不見底。

“趙人杰!”偷襲之人突然開口,直呼人杰之名,眼神中似有幾分意料之外,卻對一旁的田鎮堯視而不見,冷冷道:

“沒想到你會找到這里。”

田鎮堯目光一掃,見那人端坐于輪椅之上,雙腿自大腿處齊根而斷。那人似已放棄抵抗,緩緩拿起毛筆,在燈火搖曳下,揮毫書寫,口中喃喃道:

“你既然以這般姿態出現,想必趙大膽已經命喪黃泉,玉兒的仇,終得報了。”

他一邊說著,手中毛筆落下,在紙上寫下一個“天”字。

“此番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李天奇以及樓上那五名先天高手,想必都被殺了吧?哈哈,當真是曠世奇才,少年英雄!我這殘廢之人,死于你手,也不算冤。”

言罷,又寫下一個“若”字。

“只嘆,縱是天賦異稟,光芒萬丈,也不過是在這囚地當中徘徊。一切努力,終如夢幻泡影,皆是一場空。”

寫完第三個字,他低垂著頭,握著毛筆,嘴角帶著一抹悲愴:

“今日你視我為仇敵,取我性命,他日或許便會繼承我的意志,延續我的道路。可笑否?荒謬否?”

“神神叨叨!賢侄莫要聽他廢話,速速取他性命,為老趙報仇!”鎮堯不知為何,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朝著人杰大聲喊道。

人杰微微頷首,他方才靈氣損耗巨大,正暗自調息恢復。此刻,他向前邁出兩步,眼中殺意迸發,一字一頓,冷冷吐出:

“死!”

隨即,他傾盡剩余靈氣,施展出最強殺招。寒光一閃,一道紅線自那男子頭頂緩緩而下,筆尖墜落在桌案之上,墨汁四濺,宛如一朵墨花綻放。

砰!的一聲,羅橫滿頭大汗地躍下,瞧見眼前景象,無語嘆道:

“又慢了一步!”

他走上前,從斷成兩截的桌案上拾起一張紙,念道:

“如何。”

隨后轉頭看向二人,疑惑道:

“這是何意?莫不是說此人面對趙兄,仍有膽量寫字,這等氣魄如何?”說罷,微微點頭:

“嗯,倒是個有意思的人物。”

……

人杰回到趙宅后,姨娘早已醒來,此時形容憔悴,雙手死死扶著棺槨,哭聲撕心裂肺。

這段時間,眾人齊心協力,搭起素白喪棚,布置肅穆靈堂,將趙大膽入殮棺中,著上壽衣。棺蓋未合,趙大膽面容安詳,仿若只是沉沉睡去,往昔音容,似還縈繞在這堂前。

裴三壯等人瞥見人杰身影,眼眶瞬間泛紅,聲音里滿是驚喜與擔憂,齊聲喊道:

“小師弟!”“趙公子!”

吳平銓雙目通紅,哽咽著問道:

“小西弟,你去哪兒了?”

“去了五鬼幫,去了問天盟。”

“小師弟,師傅可是那問天盟所害?”

“對!”

“我就知道!明天幫戰便與他們拼了!”

“不需要,我剛才把問天盟所有頭目砍死了。”在一群人震驚的注視下,人杰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仿若只是說自己在家門口轉了一圈。

人杰望著眼前布置得陌生的靈堂,一時心中茫然,帶著幾分困惑向眾人問道:

“我…該做些什么?”

……

夜色深沉,雞鳴未響,墨色的天幕還籠罩著大地。趙宅門前,人杰立在門首,寒風卷著枯葉掠過。不多時,便迎來了第一批吊唁之人。

田鎮堯、盧勇、吳中堂三人手捧素色花圈,面色悲戚,領著身著玄衣、密密麻麻的五鬼幫眾人,一路哭喊而來。身后一班鼓吹樂,奏起哀婉曲調,樂聲嗚咽。

“老趙啊!老趙啊!”

田鎮堯三人悲呼,將花圈輕輕放置一旁,腳步踉蹌,三步并作兩步,撲至趙大膽遺體前。“咚、咚、咚”重重叩拜,而后伏在棺木之上,聲嘶力竭地嚎哭:

“老趙啊!你怎么也這樣一聲不吭走了啊!昔日我們五兄弟說好同生共死,如今老余走了,你也去了,只留下我們三個老骨頭,可怎么活啊!嗷!”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淚水滂沱,對著靜靜躺在棺中的趙大膽,傾訴著心中悲戚。

此刻,人杰、九娘、小翠與五位師兄身披麻衣,頭戴白帽,肅立靈堂兩側。身后“奠”字醒目,兩側對聯高懸。

上聯:“仁義垂千古”,下聯:“忠魂上九天”。

供桌之上,一碗半熟的倒頭飯置于中央,三根纏有棉絨的筷子斜插其中。兩側各放五個雪白饅頭,一只背裹雞血塊的倒頭生公雞昂首而立。葷菜素菜各兩碗,貢酒三杯、貢茶三杯,五雙筷子整齊擺放,一應祭品,皆是遵循古禮,寄托著對逝者的哀思。

田鎮堯三人稍作交談,便進屋換上素衫白帽,披上麻布。復又走出,安排五鬼幫眾人依次上前跪拜。鼓吹樂班再次奏響哀樂,樂聲如泣如訴。為首一人此時竟唇泛白光,雖不見其張口,那悲慟哭聲卻震徹天地,令在場眾人聞之,皆心生悲戚,淚水漣漣。

東方漸白,晨曦微露。知曉此事的人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來。屠宰場、養殖場的子弟,衙門、禹府與趙大膽交好之人,皆步履匆匆,陸陸續續奔喪而來,趙宅內外,漸漸擠滿了吊唁的人群。

不過片刻,第六橫街便被素色花圈擠滿,一眼望去,皆是白幡搖曳。

將近午時,羅橫匆匆趕到,跪拜行禮后,忽聞門外一聲驚呼:

“快看天上!”

抬眼望去,天際兩道身影如流星般疾馳而來,一人背負紅棺,一人肩扛黑棺。“轟隆”巨響,二人攜棺重重落在街口。棺蓋轟然倒地,兩名身著黑衫的身影緩緩步出,一人氣勢雄渾,一人身姿婀娜。

人群中頓時響起驚呼:

“竟是城主大人!城主大人親臨!”

“那二人乃是煉尸派長老,城主府的大人物!”

“天哪!血靈郡主也來了!”

眾人滿臉震驚,議論紛紛,眼中滿是敬畏之色。

眾人皆未料到,趙大膽的葬禮竟能驚動平日居于城主府、修為高深的元嬰大能。此刻,陵郡城主這位最高長官,與傳聞中的天之嬌女,皆是神色肅穆。

眾人見狀,紛紛神色惶恐,黑壓壓地跪了一地。整個場面很快變得鴉雀無聲,唯有那陣陣哀風吹過,卷起地上枯葉,似在為這一幕而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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