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默望著笨重的鐵門被打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他怕看到里面的那個女人。
對那個女人,他的感情是復雜的。明明是兩張相同的臉,卻又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姐姐溫柔,妹妹火辣。
與姐姐一見鐘情,相見恨晚,與妹妹卻是青梅竹馬。不過,他不承認是自己劈腿,因為和妹妹從來沒有發生過什么。和姐姐確立了關系后,妹妹卻又橫刀奪愛,以至于逼走了姐姐,以至于兒子慘死,以至于姐姐死了,妹妹瘋了。
只是,最后他還是走了進來。因為對面別墅的人都已經感染了,高燒的高燒成了肺炎,嚴重過敏的休克,這些人都是前些日子協助劉曉彤研究的。
這時,手下拿了幾本日記本交給他。
他的眼皮跳了跳,認出了最上面的一本是他送給她的十四歲生日禮物,那年,她考取了全國高等院校的榜首華清大學生物系,成了楚健雄年齡最小的學生,她是個小天才少女。
可天才大部分都是瘋子,比如楚健雄,再比如劉曉彤。
劉曉彤從小學一年級時便有寫日記的習慣,即使是被關進了精神病院,這個習慣都沒有改。
沉甸甸的日記本,記載了她四十年的心情。
而王一默,是絕對沒有勇氣打開的,因為他經常從監控里看到她發狂的樣子。
他沒想到劉曉彤真的解決了了楚健雄遺留的問題,只是,或許也將他們帶入了地獄。
他以為,她絕對不會做這種事,他以為,她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絕對不會做危害華夏的事兒。
他打開了最后一本日記的最后那篇日記:
?年?月?日,天氣不詳
終于完成了楚老師遺留下的課題,甚至還更完美,而我的生命也即將結束。
還是過不去那道坎,雖然這個世界欠我很多,但最后,過不去的只有我自己。
交出去的樣本只能制造一場混亂,也就不枉費楚老師抗衡了多年的心意。
只是,我知道,我自己的日子不多了,畢竟,因為它太完美了!
最遺憾的是,他永遠不會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那個孩子,那個小小的墳墓里埋的不過是野狗的骨灰。而這一切,劉曉謄是為了報復爸爸當初拋棄了媽媽,放棄了她選擇了我。
天才少女的光環太耀眼了,讓我迷茫,也讓我瘋狂,最后,我自己成全了自己。
別了!
只是,我只有一條命,不夠償還所有,各位包涵了!
劉曉彤絕筆
……
短短的幾行字,卻看到了的結局,一場三角愛情悲劇的落幕。
終場,只有男主角呆呆地站在舞臺上謝幕。
王一默呆立在劉曉彤的尸體前,她穿著顯得肥大的病號服趴在地上,驀地,他發現,她的頭發已經全白了。
他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她還不到知天命的年齡呢,頭發怎么就全白了呢?
一縷銀白色的頭發落在她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頰上,他有股想上前給她捊順的沖動。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傳來汪華氣急敗壞的沙啞聲音:
“王一默,你怎么辦事兒的?別墅區百分之八十出現癥狀了,我也感染了,開始發燒,你……啊”
電話那端的汪華,被一個被感染的同伙揮手打了一拳正中她的眼眶,立時,一個很好看的熊貓眼出現。
聽到叫聲,王一默的心一顫,但是手里的電話卻被他掐斷了。
靜靜地點燃了一支煙,耳邊卻仿佛響起了昔日恩師授課時的聲音。不得不說,恩師的聲音是屬于那種穿透力很強的磁性嗓音,是能唱高八度的男高音,否則,在偌大的階梯教室里,如何能俘獲無數聽眾的心。
他知道,黃姝去了東湖,才得到消息,她被送進了醫院,卻沒有搶救過來。
他的指尖一痛,香煙已經燒到了煙蒂。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卻是有些焦慮不安。
一場沒有預料到的災難突然降臨到了華夏,這是已經被放進市局太平間,等待尸檢解剖的劉曉彤死后無法預料的。就在她研制出加強版的那一刻,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寶貝竟然具有揮發性,能瞬間融入空氣,常溫狀態下就達到了傳播,而感染者只需要兩個小時就有了癥狀,咳嗽,嗓子疼,發燒,高燒,最后肺炎。
東湖市局的解剖室內,當許光輝打開黃姝的胸腔后,他的手發抖了,尸體已經經過冷凍,可體內此時卻象一鍋沸騰的開水冒著氣泡,可是比先前的兩具尸體嚴重得多。
他晃了下身子,幸好身后的助手及時扶住了他。
他想起了十多年前北城那場災難,突如其來,迅猛,打得京都北城個措手不及,接二連三的感染者住進了醫院,卻無藥可醫,后來發展到了連醫院都是人滿為患,搞得人人自危,最后還是靠米國進口藥物才控制住,卻是昂貴之極,甚至后遺癥更是讓人困擾。他無力地吩咐道:
“上報,趕緊控制市郊別墅區和市醫院?!?
時間滴答滴答過去了,解剖室里,加上許光輝一共五個人,已經有三個人出現了咳嗽的癥狀,另外一個卻是腹瀉,一次次地跑進衛生間。
許光輝的身子是陣陣發冷,就象染了風寒感冒發低燒。
因為繼黃姝之后,楚朗因為高燒也住院了。持續的高燒只能用了抗生素,很快,體溫應降了下來。只是,間隔幾個小時后,體溫再度升高,直至肺部感染,被確診為肺炎。
醫院里單獨設立了發熱門診,凡是發熱的患者,單獨隔離,單獨治療。
正在醫院輪轉的張汐,跟隨內一科的于愛華主任進駐發熱門診。
與此同時,市局法醫,病理,還有刑偵人員也同時進駐市醫院,開設單獨就醫門診,許志遠也在其中。
華夏的南城北城遙相呼應,應對這場災難。
此時的于小魚,并不知道女兒的工作已經進入了隔離狀態,她甚至都來不及通知媽媽,穿著防護服便跟著主任進入了隔離區,擁擠的病區,甚至走廊里都住滿了患者。
剛剛給一個七十多的老年人做完心肺復蘇的張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剛巧路過的許志遠,剛從隔壁楚朗的病房出來,他是來問詢楚朗發病情況的。
他的眼角余光,一下子捕捉到了那個個背影,看著搖晃了一下,他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攬住了她的腰。
許志遠的心一緊,身高一米六七的張汐并不是骨感型的,相反,因為總是運動,她身上的肉很結實。以前,兩個親密相擁時,絲毫沒有羸弱之感??涩F在,他大手下卻是不盈一握。
吃驚之余,也納悶她為什么會來這里?
穩住身子的張汐,和同事們已經連續四十八個小時沒有休息了,身體都處于疲憊不堪的狀態。
她并沒有認出許志遠,只是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后開始向下一個病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