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汐心情黯然,媽媽終于還是去和那個所謂的外公相認了,無論她怎么勸說都沒能阻止。
那天,她開車去姥爺家,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反正這車是二舅名下的,不關她的事。
大舅和二舅兩家人都在,二舅媽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姥爺很頹敗,看上去一下子老了許多。
當他顫巍巍地站起時,張汐已經涌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了。
她什么也沒說,大家心照不宣地沉默著,似乎都在等著宣判。
張汐轉身走了,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醉眼迷離時,她看到對面坐過來一個人,一個堪稱美女的女人。
如果她媽媽在,一下子就能認出來,這是許光輝的女兒許茜。
許茜望著眼前張汐,漂亮能干,最重要的是,還有個愛她的母親。她妒忌這種母愛,那是她一生中祈求不到的,再多的父愛也比不上母愛。
倏地,許茜落下了兩行淚。
她搶過張汐面前的高腳杯就往嘴里倒。這可是有點度數的雞尾酒,慢慢品也許不會醉,但一飲而盡絕對是會上頭的。
突然,許茜操起桌子上的一個酒瓶子,猛地向張汐頭上砸去。
張汐在小學二年級時,就被送去學跆拳道,和許志遠談戀愛時,也經常陪他訓練,尤其近兩年跟他一起辦案,警覺性變得很強,雖然說她現在已經喝多了,卻還有點意識。
正愣神望著許茜的張汐,突然下意識地身子往后一縮,旋轉的高腳凳順勢后滑,那個酒瓶子砸在了點子上。
“呯”
一聲清脆的炸裂,讓許茜清醒了點。
“許茜?”
張汐和許志遠談了幾年的戀愛,只看過照片,連過視頻,卻一直沒有機會和許茜面對面,陰差陽錯的,今天卻成了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
張汐冷冷地說道:
“你瘋了!你這樣瘋,你爸知道嗎?你哥知道嗎?”
“你管我!你憑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許茜恨得牙癢癢,雖然她明知道怪不到張汐,但她心中的恨卻是憋在心里無處述說。
要怪就怪張汐命好,有個一心為她的媽媽,還有個愛她的戀人。而這些自己都沒有!
為什么自己卻有個為了自己的利益把自己親生女兒送到別人床上的親生母親?而那一夜,打哥哥的電話卻沒有人接,其實接了又如何,難道哥哥能穿越兩千多公里去救她嗎?
許茜頹然坐下,但眼里的目光還是仇恨的。
這目光令張汐有點畏懼,但終歸經常解剖尸體,她的膽子一向是大的。
她掏出手機發消息給許志遠:
“速來瀾園清吧,你妹妹喝多了。”
“你……給誰發消息?告你……,要是許志遠來了,我不回去,他丫只會教訓我。”
許茜又想起那夜給許志遠打電話不接的事兒了。
那夜的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爸爸的手機關機了,她知道,自從爸爸和于小魚分手后,他的抑郁癥又復發了,經常失眠,所以他總量酩酊大醉后才能睡上一小會兒。因為爸爸陷得太深,所以她把從前對于阿姨的好感轉化成了恨意。
那夜的他,明明哥哥的電話通了的,結果卻沒有人接。后來哥哥解釋說,因為和張汐鬧了點誤會,追出去時忘記帶手機了。
那夜,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送上了赤練首領的床。
當母親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時,她只能原諒了她。失去的她認為最寶貴的東西,便破罐子破摔,索性遂了母親的意,加入了赤練。
只是,她并不了解這個組織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接到的任務居然是接近張汐,是打擊的那種接近。
嘿嘿,這個可以有!這就是許茜此行的目的。
許志遠很快就到了。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有點酷。
張汐看得有點愣神。許志遠極少穿這種冷色調的衣服,尤其是他們談戀愛以后,很多時候穿的都是情侶裝。而她的品味里面,黑色是屬于憂傷的,所以,甜蜜蜜中的她,絕對不能接受黑色。
許茜看到哥哥來了,便一下子委屈得撲進許志遠的懷里大哭起來,發泄著憋在心里許久的委屈。
其實,當初生這龍鳳胎時,許茜是早出來幾分鐘的,但許光輝認為男孩子理當擔負責任,便自作主張,誰都沒有通知,于是乎,姐弟變成了兄妹,許志遠從此以后就承擔起了兄長的責任。他一直做得很好,只是那天因為張汐和他鬧別扭跑了出去,結果導致了大洋彼岸的一場悲劇。
只是,這悲劇張汐并不知曉,或者說莫名其妙地就被判了刑。
許志遠拍著許茜的后背,聽她的痛哭聲小了些,才把目光移向了張汐。
只是,這時,張汐的目光已經從他的身上收回了。
“張汐……”
許志遠的聲音有些沙啞,這些日子他并不好受。母親和妹妹突然間從米國回來,隱晦地問起了一些敏感問題,身為警務人員,不得不讓他有了警覺。
可是張汐這時卻不懂事地和他鬧情緒,他的心情不能不煩躁。
“哥,不許你理她,嗚嗚……”
許茜在他懷里拼命掙扎,不讓他去拉張汐。
也已經醉眼迷離的張汐,望著無奈的許志遠,她突然哂笑:
“呵,許志遠,如果我和你妹妹被大火困住,你會先救誰?”
“不是應該掉河里嗎?你這游泳冠軍用得著我救嗎?”
許志遠有點怔愣,不知所云。
“所以,要著大火考驗你,嘻嘻……”
張汐笑嘻嘻道,其實她心里好緊張,也好像早有了答案,只有她不想承認罷了。
許志遠看著這個從她十七歲就開始認識的女孩兒,不能說是生死不渝,但也是相知相愛。只是,他已經辜負妹妹一次了,不能再誤她終生,哪怕違心,今天的答案也只能是妹妹。
許茜也仰著頭緊張地盯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張汐,別鬧,乖,跟我走?!?
他并沒有回答,依然執拗地想拽起張汐。
“啪”
一聲脆響,許志遠白皙的臉印上了一個手指印。
“啪”
許茜反手也給了張汐一個耳光,一邊尖叫:
“張汐,你是什么東西,也配打我哥?你媽是私生女,難怪你也遺傳了她不要臉的素質?!?
“啪”
這是張汐打許茜的,比之前的兩個耳光更脆更響,打得許茜當時后退,幸好許志遠及時扶住,才沒有讓她摔倒在地上。
這時清吧里正無聊的人都圍攏過來看熱鬧。
“許茜,不許胡鬧!走,哥帶你回家?!?
許志遠抓住許茜揮舞著的兩只手,哄著她。
“站住,許志遠,讓她給我媽道歉!”
此時的張汐滿身散發著凜冽寒氣,聲音低沉嘶啞。
“張汐……”
許志遠有點驚慌,他從未看到過這個樣子的張汐。
“給我媽道歉!”
隨手操起一個酒瓶子,“啪”的一聲砸在桌子上,張汐的眼睛紅了。這段時間,她最聽不得媽媽原來是楚健雄的私生女,這些人還非得逼著媽媽去做所謂的贖罪。
“給我媽道歉!道歉……”
破碎的酒瓶子劃破了張汐的手,她的那只手很快就鮮血淋漓了:
“道歉……”
張汐聲嘶力竭地喊著。
“對不起,張汐!對不起!”
許志遠不想把事情鬧大,他迅速控制住許茜,用手刀劈暈她,一把抱起來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