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殘葉鋪滿了前路,秋高氣爽的日子將要持續(xù)很久,遙清和翊明走在林間小路上,他們從見薇那里打聽到了關于火紅蝎的消息,要說到底是江湖中人,見薇雖隱居于莊嚴寺附近,但也算是緊跟武林潮流,江湖上誰誰誰又練就了什么武功,誰誰誰又新成立了什么門派,她都清楚,相比之下不迷就閉塞許多,一則月清山本就與世隔絕,二則他也不屑于打聽那些雜七雜八小道消息,除了有關幾位徒弟和武林絕頂高手的事,別的他都不是很關心。
“聽說豫州裴氏是名門望族。”
“嗯,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天,多日下來,雖都是彼此真正意義上的初戀,但那種羞澀感被時間和習慣沖淡了許多,相處也就又變得自然了,只不過與之前大有區(qū)別的是,兩人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心里的隔閡就少了許多,即便都不明說,但心里都是把對方當成了真正的另一半。
裴氏一族在豫州一帶盤踞,距離此處有些遠,中間又要經(jīng)過荒山野嶺無數(shù),兩人在半路的茶肆聽說這些途徑之路總有山賊出沒,不太安全。
不過幸好,兩人走了許久的路,也不曾看見一個山賊,為了盡量不交手,兩人都是選擇清晨和傍晚趕路。
但該來的,是躲不過的。
兩個報信的山賊在小坡后面發(fā)現(xiàn)了遙清和翊明。
“這娘們很水靈,帶回去給大哥做妾不錯。”
“旁邊那戴著斗笠的看起來有點危險。”
“怕什么,荒山野嶺的,我們弟兄眾多,又熟悉地形,他們有多大能耐也難與我們相斗。”
“回去叫人。”
兩名報信的山賊立刻就趕回了山寨。
“怎么感覺不太對。”翊明突然嚴肅的聲音讓遙清心里一緊,因為她現(xiàn)在也有同樣的感覺。
“二位要去哪兒啊?”不知是誰赫然一聲喊出。
只見一群人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他穿著一件虎皮衫,正不懷好意的看著遙清。
“你們是誰?”遙清瞪著他們,一邊小聲向翊明匯報人數(shù)和位置。
“我們是誰?老子還他娘的想問你們是誰呢!不經(jīng)老子同意就經(jīng)過老子的地盤,嗯?”那滿臉橫肉的大漢拎著一把刀,語氣蠻橫無理。
“這位大哥,我們無意冒犯,也不知這里是您的地盤,若有打擾,還請見諒。”遙清率先用盡量平和的語氣服軟。
“這就完了?那老子豈不是白來一趟?”大漢不依不饒。
“在下這里有些銀兩,可贈予大哥,留著打些酒喝。”遙清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銀子。
大漢看見那銀子哈哈大笑起來,“你倒識時務,不過光有酒可不行,我一個人喝酒沒有樂子。”
“好吧,在下只剩下這么多錢。”遙清說著又從包里拿出另一塊銀子道:“給眾兄弟買酒喝,這樣您就不悶了。”
“呵,你這娘們兒。”大漢提刀欲靠近,遙清連忙警惕地拉著翊明后退了幾步。
大漢淫笑一聲:“只有酒喝沒有意思,喝酒沒有歌舞助興怎么可以,不如小美人兒你留下,脫光了在我和眾弟兄面前跳舞,哎,這酒就有意思了。”
不等遙清說什么,翊明已經(jīng)是火上房,怒喝道:“放肆!我家娘子豈容你等雜碎出言侮辱!”言畢,一記飛石正中那大漢天靈蓋,這一下使了八成力,那大漢立刻雙目突出,頭流鮮血,應聲倒地而死。
其余賊人瞧見老大倒地,都慌了神,一時間跑的跑跪的跪。
遙清本沒有想動手,她知道這片山賊不少,就算傷了一十還有一百等著,自己在明又不熟悉地形,貿(mào)然出手的后果會很麻煩,所以她嘗試金錢解決,結果沒解決成。
“求饒么?”翊明冷冷道。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高人饒小的們一命。”那些沒跑掉的,或是嚇軟了腿的,都哆哆嗦嗦跪在一起給翊明和遙清磕頭求饒。
“師妹,殺么?”翊明在等她的答案,她知道只要她說殺,這些人一個都留不下。
遙清皺眉看了一眼腳下跪著的人,她從他們的眼里看出了強烈的求生欲望。
“問你們一個問題,如實回答。”
“是是是,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你們一共殺過多少人,搶過多少財物,搶過多少姑娘?”遙清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像是個審判者。
“姑娘只擄過三個,但也都上山不久就自盡了,財物...這個小的也不清楚,殺的人...殺的人...大概一二十個?”那山賊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扯謊。
“這么多條人命...”遙清喃喃道。
“求您放過小的們吧,小的們一定改過自新,改邪歸正啊,求求您了姑娘!”一眾馬賊嘴里哭天喊地,全然沒有最開始的囂張氣焰,只想著求生再無其他。
“算了,你們滾吧,再有作惡的時候,絕不饒你們!”遙清不想殺人,人都是鮮活的生命,至少現(xiàn)在,她還相信做人要善良,面對他們的苦苦哀求,她做不到趕盡殺絕。
“多謝姑娘公子大恩大德,多謝姑娘多謝姑娘。”眾人磕著頭,然后忙四散逃掉。
那山賊老大的尸體就留在了原地,血已經(jīng)流到了他的身下,但逃走的弟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給他收尸。
而遙清二人更加不會管他,稍稍整理一下,便繼續(xù)趕路,山賊老大被殺,所以兩人接下來的路也相對好走了不少。
“師兄,你大概也不想殺了他們。”遙清嘆了一口氣。
“嗯。”他確實不想,“但那人口出狂言,他我必殺。”
“他帶著其他人殺了那么多人,也算死有余辜。”
兩人到達河南境內(nèi),已經(jīng)是數(shù)天之后的事情了,這一路上還真是像一開始說的那樣,荒無人煙,連個歇腳的茶肆或是車馬驛都沒有,兩人只能靠著野果和剩下的干糧充饑,還好正是秋季,山上熟了好多果子,野生水域的水,遙清不敢喝,所以水源問題全靠著野果解決。
等到了河南,他們第一件事就是找一間客棧吃飯睡覺沐浴。
“師兄,我們今天歇一晚,明天再走吧。”遙清累的坐在椅子上不想起來。
“好,依你。”翊明柔聲道。
遙清笑笑,她覺得翊明愈發(fā)溫柔了,幾乎是自己說什么他都說好,她說往左,他絕不往右,她說累,他就依著她休息,她說吃這個,他就跟著點這個,她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話,他就認真聽著,然后傻樂...
沉浸在戀愛泡泡里的遙清現(xiàn)在覺得自己簡直是身處云端一般飄飄然。
第二天一早,遙清還是很快就醒了,翊明早就拜托小二上街花大價買了只燒雞回來,要知道這里的燒雞是很貴的,好久沒吃到葷腥的遙清見到雞肉簡直眼冒藍光,兩人就在遙清的房間里,大吃特吃起來。
不過說是大吃特吃,其實大多都是遙清在吃,翊明聽著她吃,她吃的高興,他就跟著高興,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拄著腮靜靜聽著。
他們吃的時候,屋門未關,所以門外經(jīng)過的人都可以聞見里面的香氣。
“哪兒來的雞肉味兒?”一個帶著兩個小童的貴婦人在離他們房間的不遠處停下。
“好像是前邊。”其中一個小童回答。
那貴婦人輕挪腳步朝前,只見一豐神俊朗如皓月般的男子,面上帶著滿足的微笑,側頭拄著腮,似是在看旁邊的女子,而再一看旁邊的女子,吃的滿嘴滿手都是油,腮幫子鼓鼓的,眼里是毫不隱瞞的貪婪,雖說狼狽,卻又有幾分可愛。
“呵。”貴婦人小聲笑了笑,領著小童走遠,低聲道:“天下間竟有這么由著夫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