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象
- 二兩甜
- 謝靈運的小說
- 2294字
- 2020-04-22 17:14:05
馬車停了。李安裕掀開簾子,看見車外景物,心中大喊不妙。正遇回頭,腰上一陣刺痛傳來。
一喜拿著發簪抵著他,“大人下車吧。”
李安裕臉色陰沉,躍下馬車。
車外是大隊的兵馬,操場還有的兵在演練,一切比他想的嚴重的多。
寧王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李安裕無奈,現在的情況自己只能任人拿捏。
他被引領得到了帳篷內,坐在軟榻上看著桌上的酒,竟生出幾分不知所措。
“這酒沒毒,放心喝吧。”寧王說。
“怕得不是酒,是人。王爺不妨開門見山,挑明邀我來的目的。”
寧王給自己倒酒,“本王要帝位,你與太后要卞咸的命,所以我們,”他有意停頓,笑了,“是同黨。”
“呵。”
太后要的可不是卞咸一人的命,李安裕冷笑,“寧王想要微臣怎么做?”
“把這個東西帶給太后,她知道該怎么做。”寧王朝李安裕扔了個香囊。
他打開,發現里邊盛的是一些白色粉末,“這是什么?”
問完又發現自己問的有些多余。
寧王喝了一口酒,嘲諷,“能讓你我順心所愿的藥。”
李安裕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出口。他收好東西,起身行禮,“臣告退。”也沒得到回應就起身離去。
“王爺不怕他——”
“他不會。”
寧王打斷身側仆從的話。
做大事要有做大事的膽量,畏畏縮縮反而一輩子都成不了事。
李安裕走到門口,看到原先的馬車還在等著,直接上車,“去香錦巷。”
馬車行駛,輪胎壓在石子路上吱呀吱呀的,晃得他眼花頭昏。
整條巷子不復以往,冷清清的,打里頭透出一股寒意。
李安裕下車,卻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一下子驚慌失措地追上,“大小姐!”
“別碰我!”
豫靈像是被什么臟東西碰到,著急甩開,被李安裕逼的只能一步一步退后。
“誰帶你來的。”
豫靈蒙著雙耳,蹲下縮成一團。
“告訴我,誰帶你來的!”
“你別過來!”
豫靈大聲尖叫,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唾棄,“連先生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聲音尖銳,姑娘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大口喘氣,接連不上,斷斷續續的字眼從她口中吐出,“仗著我,我傻,于是就肆無忌憚,愈發,愈發猖狂。”
“靈兒,”李安裕試著去安撫她,卻發現她沒有反應。
“豫靈,豫靈!”
他輕輕推著豫靈,卻見她頭一歪朝地面磕去。
豫靈有哮癥,一向受不得刺激。李安裕不知怎的,突然松了口氣。抱著豫靈起身,朝巷子外走去。
這是香錦巷,是一年前大運有名的煙花之地。豫靈小時被人截去,在這巷里走了一遭,而她的母親因為憂思過度,難產丟了性命。
她時常犯瘋病,可對這香錦巷的印象卻比什么都深。
李安裕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釋,從何說起。解釋來香錦巷不是尋花問柳的,還是解釋來這是要密謀些什么的。
李安裕只覺渾身有氣無力,低低笑著。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絕……”
……
“太后。”
吳尚儀送來秀女的花名冊,呈給林脂看。
林脂頗為無聊,隨意翻著冊子,突然被一個名字吸引了興趣。
“這是豫家小姐?”
京城里的那個豫家小姐?
她指著名字詢問司儀。
“回太后,是。豫家小姐今年正好到了選秀的年齡,內宮便也把名字報了上來。”
林脂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熟悉的性命,合上冊子,“拿下去吧。”
冊子被她丟在案上,她合眼休頓。
原來豫靈是豫家小姐,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三年前的那個女孩是豫家小姐,即將成為進宮選秀的秀女,指不定被卞清方瞧見,然后又能有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收獲。
豫靈,是豫家藏了三年的秘密。這個秘密,到了該被知曉的時候了。
林脂起身,后邊跟著宮女的拎了個食盒,同一起朝榭庭宮的方向走去。
她吩咐宮女在門口等著,自己拎了食盒進殿。
陰暗的宮殿,鈴鐺被風吹動,叮叮當當的。紗簾搖曳,林脂恍惚瞧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在一行一行的紗簾中飄來飄去。
她身體僵硬,步子一頓一頓的。
拎著食盒的手捏得生緊,要把手心扣出血來。
紅色身影甩著披帛,好像發現了林脂,扭過頭來瞧她。
“你是誰?”
那人走起路來輕飄飄的。
林脂眨了眨眼,艱難地吐出二字,“阿卿。”
“你認識我?”
紅衣人兒掀開紗簾,露了臉。
一雙琉璃目正疑惑地盯著林脂。
“只只!”
紅衣人驚喜地抱住林脂,“你終于知道來尋我了。”
林脂被緊緊抱著,緊的她連食盒都松了。她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推開卞清方,艱難地喘了一口氣,“你是誰?”
她生硬地說出那三個字,眼眶里好像有淚在打轉,看東西都朦朧。
“只只,我是卿肆啊!你不認識我了嗎?”卞清方捧著林脂的臉,受傷地問。
“如果這又是場想博取哀家同情的把戲,”林脂看著他,神色悲戚,“那么卞清方,你贏了了,哀家認輸。”
卞清方拿捏不準林脂話里的意思,“只只是生我的氣了嗎?我有在努力練戲,你別聽林清方那小子胡說。”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臺子,“不信你看!”
他急著朝那臺子跑去,著急忙慌地要唱戲。紅袖輕甩,他唱,“流連人間繁——”
“夠了!”
林脂大喊,淚水控制不住的溢出,連他鮮紅得像血的唇都看不清。
話語落下,林脂朝他走去,幾近粗暴地去撕他的紅色衣服,“學不像的!不是穿了紅衣服,會唱幾句戲的人就是卿肆。卿肆他死了,他死了!”
剎那間,林脂看到了卞清方肩上的疤痕,一時竟再也下不去手了。她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你去死吧,卿肆也死了!”
卞清方被罵的紅了眼眶,“我是卿肆,我還活著,只只不要難過。我是卿肆,只只不要哭了。”
他要去抱林脂,卻被毫不留情的推倒。
他看見林脂死死盯住他的眼神,突然扯著嘴角笑出了聲,“原以為你會心疼我的,可你只想我去死。卞毅說的沒錯,你的心是寒冰做的,捂不熱,也硬得傷人。”
“是,捂不熱還能殺人,”林脂發出一聲凄厲冷笑,“所以你去死吧。你死了就跟卿肆一樣了。”
卞清方如遭雷擊般震驚地站在那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林脂,卻用手指著他,巴不得下一刻他就能死去,徹底消失。
自己喜歡的人想要自己死,而自己在努力地成為他喜歡的人。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先遇見你的人明明是我,把你從池里撈出的人也是我。”卞清方紅著眼睛,嘶啞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