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帝后大婚。

卞咸攜官員告祭天地先祖。與此同時，太金殿前的典禮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卞咸于太金殿閱視冊寶，后命禮官持冊寶奉迎皇后。皇后鳳輿停于太金殿前，皇后儀駕于太金殿階下直至午門外。

皇后頭戴沉重的鳳飛九天如意瑪瑙鏤空冠，金色鑲寶石的鳳凰，左右的瑪瑙翡翠為點綴，相為呼應，光澤萬丈。然后用孔雀藍寶石十二鎏金簪反別安插與發髻之間，發髻間的金步搖細細碎碎的響著，每走一步便是鳳儀萬千，風華絕代。身上的吉服繡有翱翔的九只鳳凰，正好呼應卞咸吉服上的金龍。

卞咸眼里帶著笑意，繞過群臣，一步一步地走過去迎豫靈。他伸手牽著豫靈，“走吧，皇后。”

淡雅如霧的微光里，只見那男子俊美絕倫，頭發高高綰起，烏黑深邃的眼眸好像泛著光。他寧靜地望著豫靈，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反應。

豫靈她伸出手，答：“是。”

豫靈終究是嫁給了卞咸，成為別人報復的工具。父親說過只要她成為大運的皇后，成為大運最尊貴的女子，就再也沒有人敢提香錦巷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了。

冊立禮上，卞清方親手將皇后冊寶遞給豫靈，就像當時他登基林脂做的一樣。

“禮成。”

靜鞭打在臺階上，禮官尖著嗓子喊。

余光里，卞清方瞧見一抹紅色身影從角落里飄過，當即拋下豫靈，摘了沉重的冠，追著那身影跑了。直直追到御花園，那人影卻忽地消失不見。

豫靈站在原地，咧著鮮艷的紅唇像是在傻笑，捧著冊寶不知所措。

陽光照在石子路上，一只琉璃金簪赫然出現，在光下閃爍著。卞清方打量了四周，扯著嘴角輕笑，“你是誰？”

他傾身拿起那只簪子，上面還殘留著發簪主人的陣陣香味，“夢里有你的出現，你說過你要做我的皇后。”他把簪子收進袖子里，又喃喃自語，“你是叫豫靈嗎？跟夢里說的一樣，你要做的的皇后嗎？”

周圍靜謐如霧，他又笑著說：“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的皇后。”他藏好簪子，轉身朝太金殿的位置走去，要去完成欠下的大婚。

你不是我的皇后，那我便等著你。

……

翌日清晨，華庭宮。

“嬪妾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千歲千歲！”

各宮佳人一一向豫靈請安。

豫靈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這番場面，忙抓著身側云素的手，低聲耳語：“我該怎么做，她們好多人。”

云素反握住豫靈的手，要她寬心，“娘娘先讓各宮嬪妃起身便是。”

“對！”豫靈忙反應過來，“起身！”

底下眾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面面相覷，這當朝皇后不僅被陛下安在安妃住過的華庭宮，竟還是個傻子，更有大膽的人捻著帕子捂唇輕笑起來。

“云素，他們笑什么？”豫靈一臉茫然地看著眾人，她摸摸自己的臉，“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云素搖搖頭，“娘娘臉上沒東西。”

這豫靈在豫家藏久了，百姓只以為當初名揚天下的才女開始了待字閨中的生活，殊不知這才女已經變成了傻子。

“娘娘渴了吧？”趙嬪笑靨如花，端了盞茶，上前遞給豫靈，又回了自己位置。

豫靈怯怯接過，小口品嘗著，“有些苦，”豫靈吐著舌頭，對云素說。

云素從豫靈手里接過那盞茶，“既然娘娘覺得苦就不喝了。”

底下趙嬪臉色卻乍得變了，云素這番話是生生拂了她的面子，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凝住，“這是誰煮的茶？”

趙嬪要下罪婢子，豫靈忙揮手阻止，“你不要怪罪他們，僅僅是我覺得苦而已，他們煮的沒錯。”

“怎么會呢，”趙嬪又掛起抹假笑，“那娘娘用些點心，都是今兒個御膳房新做的樣式，以往都沒人嘗過。”

“好！”豫靈乖巧地點點頭，埋頭吃起點心來，云素不好當面開口教豫靈些什么，只要小心翼翼伺候豫靈用點心。

只見趙嬪臉色不但沒好，還愈發鐵青起來。那邊師貴人又出了動靜，扯著帕子捂唇干嘔著，“咳——”

“師貴人這是？”趙嬪見她干嘔，像極了害喜，又接著開口，“師貴人這是有孕了？”

豫靈聽言，放下點心也看想師貴人，一臉的疑惑，問云素，“師貴人有孕了，是不是懷小孩子了？”

云素點了點頭，一時間噤若寒蟬。

師貴人臉色蒼白，弱弱地說：“許是吧，過幾日太醫來請過脈才知究竟。”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只有師貴人自己清楚。

“那師貴人千萬要小心，別磕著碰著，傷了腹中胎兒。”趙嬪不經意掃過師貴人的小腹，心下也開始琢磨起了見不得人的盤算。

被封為嬪妃后，卞清方去她宮里的時候并不多，而且每次都是和衣而眠。到了現在還未同房過，對疑似有孕的師貴人自然是嫉妒的，嫉妒過了頭就想做一些不好的事。

豫靈聞言，忙起身朝師貴人走去，她伸手摸摸師貴人的小腹，師貴人卻被嚇了一跳，往后靠了些。豫靈一臉關懷，“那師貴人快些回宮，請太醫把脈。”

“回娘娘，不急于一時的。”師貴人唇色蒼白，生硬地扯著嘴角笑。

“對，”豫靈點點頭，又注意到了一旁一直近著的葉嬪，“你怎么不說話啊？”

“啊？”

那葉嬪明顯在走神，趙嬪開口解圍，“娘娘誤要怪罪，這葉妹妹平日就神經兮兮，非說宮里有紅衣女鬼，怎么可能，這不說著玩笑呢嗎？”

葉嬪回過神來，臉上滿是歉意，“是嬪妾走神了，還請娘娘責罰。”

豫靈搖搖頭，回了自己位置上，同云素小聲講，“她們都好奇怪，可以讓她們走了嗎？”豫靈強撐著同這些嬪妃應酬那么久，此刻也累了，拉著云素講話。

底下人臉色都變了，趙嬪隨機應變，笑著說：“既然娘娘累了，那嬪妾就先告退了。”

說罷，余下的兩個人也紛紛起身，行禮告退。豫靈笑著，又拿起一塊點心品嘗，“云素，你也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