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林忐忑難安。

長長的靜默后疏林聽到林凡不咸不淡的一句：“霍夫人，你哄鬼呢？”

孟秋未料他油鹽不進，恐嚇也恐嚇不到他便不再與他廢話，退后一步舉劍威脅道：“想要帶走疏林，各憑本事吧！”

耳邊是激烈的兵器相擊的聲音，一時不知為誰祈禱，漸漸疏林關閉了五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不再僵硬好像是可以動了？

“這你也能睡著？”林凡無奈道。

疏林睜開眼，悠悠轉醒，“少爺。”

“你是真不想跟我回去嗎？”聲音有些受傷。

疏林問號臉。

“就想要我身上的解藥？”

疏林領悟，吞吞吐吐道：“不...不是，我只是找個借口。”

又是這種低眉順目的隱藏著情緒，是真的想走還是找的借口剛剛在緊要關頭這兩種猜測差點讓他著了道，沒想到，霍夫人也擅長用毒，這個女人倒是有點來頭。

林凡不愿再想，暗嘆口氣，轉背對著疏林道：“走吧。她有話對你說。”

“啊？”隨即想到孟秋，疏林立時越過林凡沖了出去。就見孟秋躺在地上，腹部的鮮血汩汩而出，正伸手召喚她，疏林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小秋，你別怕...我在。”

“我想再看看...這片藍天。”

“好！”疏林不顧及衣服上沾滿了她的鮮血，吃力的將她抱去外面平地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疏林，你看，山川異域，風月同天。這藍天與現代并無不同。”

“你別走好不好？”疏林不去接她的話，心里害怕的懇求著，她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孤獨了。

“別犯傻了....”孟秋扯出一抹笑，“人終歸是人，生老病死，物理常情，我也不另外。”

疏林從她的眼中讀到了不舍，“你有什么愿望沒有實現嗎？我可以幫你。”

疏林看見她有事相求的神情卻欲言又止，隨即釋懷一笑：“把我和相公葬在...一起吧。”

“好好好，我答應你。”見她表情已不受控制，疏林極快的回答，孟秋還在說著什么，卻不見她的聲音，“小秋，你說什么？？”

疏林附耳去聽。

“疏林...好好...活...下去。”說完，孟秋便深深的睡去。

“好....”疏林臉上滑下一顆顆豆大的淚，滾入孟秋的衣襟。

良久。

“少爺，你說她明明還有心愿未完成，她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呢....”疏林自顧自說著，也沒想著林凡能解答她的疑惑。

不料林凡卻開口道：“我從她住的山谷找出了一些東西和書信，信....有很多封我都看不懂。或許...”

疏林嗯了一聲，她明白林凡的意思，她一個人沒有朋友沒有說話解憂的人，文字最能表達她的想法了。

疏林突然騰地從地上站起來，晃晃悠悠轉向林凡，幽幽道：“少爺，阿水跟霍瑤呢？你...不會....”

林凡目不轉晴的盯著她一身狼狽模樣，坦白道：“我放他們走了。”但見疏林一臉狐疑，方才解釋道：“前提是不準再做損害他人之事。”

林凡難得做的這么盡善盡美，卻被人懷疑，心上有些不悅無處發泄。

“少爺，你就不怕他們以后找你報仇啊...”

林凡湊近臉看著疏林，認認真真道：“我怕你來找我尋仇。”

“.....”疏林驚魂未定，慌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借我十個膽，我都不敢跟少爺作對吶。”疏林偷偷打量著林凡，溫言細語道：“少爺，眼下...疏林有事相求...”

然后林凡跟著疏林挖個坑把孟秋埋了，疏林問他霍老大的尸體在何處，林凡極度不耐的告訴對她說林誠的人他管不著。

疏林請林凡去拿小秋的東西，自己踢踢踏踏溜進了阿水的房間，一進屋就看見桌上擺著一束山茶花及夾著一封信：

疏林，我走了。

不要問我去哪里了，我帶著弟弟去了別的地方，你放心，我們會重新做人，不會再做這種偷雞摸狗，損害他人之事。

我以前一度很自卑，有一個無惡不作，窮兇極惡的父親，一個來歷不明不會老的母親，所以，你每次拒絕我，我也就強迫自己去接受了。

有的時候會想，如果我像父親那樣強迫你嫁于我，你會不會慢慢接納我。

如果沒有娘親的耳提面命，我或許就那樣做了....

疏林，對不起.....

我實在沒有勇氣去見你最后一面。

祝你幸福。

霍水留。

墨跡未干，疏林倉皇跑出屋外，不見人影。

他走了。

第一個說喜歡她，第一個送給她花的人，走了。

疏林確是不喜歡他，但人非草木，難免感動，天若有情天亦老，疏林將山茶花捧在手心里，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有什么窟窿似的，空落落的。

“舍不得啊？”林凡拿了東西就看見疏林在這睹物思人，不由冷冷道。

疏林無暇顧及林凡在想什么，揣好信就要去拿孟秋留下的東西，林凡忽的一抬手頭頂上飄來一句：“東西是我辛辛苦苦找出來的，你若真想要就拿東西來交換吧。”便徑直離去。

又交換？她有什么值錢的可以換啊？！疏林抓狂的撓了撓腦袋，對著林凡的背影一頓拳腳相向。

終于一陣冷風吹起，疏林哆哆嗦嗦，看見林凡已經走遠，拿了花便朝之飛奔而去。

林凡拎著包袱神色深沉一步一步走的很沉重，他剛剛隨意翻了一下其中有些從未見過的玩意兒，交于疏林怕引來不必要的禍端，真不知道留著這些會為他帶來怎樣的麻煩。

山路崎嶇，林凡有意的放緩了腳步，疏林在后面氣喘吁吁的終于跟上，“少爺，你等等我，你自己腿有多長你不知道啊，累死我了。”疏林擦去額上滲出的汗漬嗔怪道。

自她知道自己在林凡心里也不是那么一文不值以后，這說話都免不了有些底氣了。

只見林凡腳步更緩了。

不知林凡在想什么，疏林跟上與林凡并肩而行，關注到他臉上淡淡的印子，抿了抿嘴有些后怕：“少爺，那日....若是阿水沒有手下留情，你...可就沒命了...”

疏林想說的是，那日她若膽小一點狠心一點不向阿水求情，林凡豈不是非死即傷？

“我林凡打的賭，從來沒輸過。”

賭？

賭阿水？還是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