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就這樣站在議政廳門口,一動不動像樽石像。她竟然是兩年前深埋雪被的貳祭司使!所有人都認為她去世了——不過也是,她回來的時候就像剛從冰里爬出來一樣,誰知道她是活是死呢?可是她的確是活的……這兩年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她到底去哪里了?她本來是非常純正的黑發(fā),眼瞳都是黑梭梭的。但當她回來的時候不僅僅是頭發(fā)變得和雪一樣白,銅仁都成了銀白灰色,像是染了什么病,但她身體健康。不知道回來的是不是她的靈魂。
“傳聞她撇下高原雙子,沒有參加戰(zhàn)斗就自己逃走,隱居在冰原上。大祭司對此非常氣憤和失望,認為她心中不再善良,沒有了愛,派人將她扔入了東北地區(qū)的冰洋,一個大浪過來,她就這樣被埋入洋流,至今下落不明。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艾英國,真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蓬頭垢面的死囚仰天大笑著,又突然把頭轉(zhuǎn)過來,神神秘秘地朝著襲月低語:“我給你看個好東西,我從守城塔最頂層拿下來的,哈哈哈,這可是玫的寶貝;哦不,這可以說是艾英國最重要的東西啦!”
死囚剛要打開自己懷里的布袋,突然走廊那一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一個大兵擠進擁擠的過道,隔壁下象棋的人都嚇壞了,棋子蹦了滿地。一個穿著華麗,身未被甲的,看起來像是文官的人走出來,前面兩個大兵將手中的刀直指死囚。
“蠻王,你作為使臣,留戀他國,在我國殺人犯法也就罷了,竟敢偷竊我國核心體,你該當何罪!”
“我沒有殺人!我只是跟侍從玩球的時候用力過度了而已!”
“少廢話!你懷里的是甚么?打開!定是那失蹤了的核心體!”兩個大兵將蠻王架起來,那文官親自上前去打開了包裹。
“果真!是核心體!你該當何罪!小二小三,你們兩個留下壓住這廝,其余的,跟我去面見大祭司!”
“是!”如雷的腳步聲又響起了。軍隊這么風風火火的走了。襲月感覺自己好像一團空氣,他們看不見似的。
突然,襲月手中的樹葉令牌震動起來。襲月拿起它細細端詳,上面好像浮現(xiàn)出了小字。她再細細端詳,是“接通”二字。她摁下這兩個字,面前出現(xiàn)了肆祭司使的全身幻影。
“尊敬的信使大人,大祭司已舉行完祭典,將于五分鐘后在守城塔十一層議政廳議政,我代大祭司大人誠邀您參與議政。現(xiàn)在請允許我?guī)ьI您前往議政廳。”
“有勞您。”襲月跟隨肆祭司使的指引,穿過一條一條的小巷,走過艾英大道,登上守城塔十一層。木窗外,整個主城和遠郊的景色盡收眼底。
侍從推開大門,一道灼眼的光亮瞎了襲月的眼睛。當她適應了這光線,映入眼簾的是正對面正襟危坐,半閉眼睛的大祭司。的確與她所認為的大祭司不同,這位大祭司是個年輕女子,容貌精致,像個元氣滿滿的少女,她專屬的祭司服竟是可愛的中短裙。如若不是在這莊嚴的大殿里,襲月或許會覺得這是個普通的、可愛的少女,但此時坐在她面前的,是整個艾英大陸的領袖。
“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中土信使參見大祭司。”
大祭司緩緩張開了眼睛,淡粉色的瞳孔一如艾英花的顏色。“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恭迎中土信使,有失遠迎還請原諒。請坐。”
我的天!這個聲音!如此可愛!襲月內(nèi)心自激動著,但在大殿里激動有失禮儀,于是不動聲色地回了個禮。“今日前來面見大祭司,是帶來水晶重啟核心體,記錄本州數(shù)據(jù)收歸中央。因路途遙遠,讓各位久等了。”
腦中的資料顯示,坐在大祭司左邊的是壹祭司使,與大祭司同齡的女性。右邊的席位空缺。接下來左邊第二位是花瓶,也就是叁祭司使,年紀比大祭司稍大。右邊第二位是伍祭司使,兆剎,年紀比花瓶稍大。左邊第三位是肆祭司使,李肆,比大祭司稍年輕的女性。最后一位——右邊第三位,是陸祭司使,河弦,與大祭司同齡的男性。原來統(tǒng)領艾英大陸的,是這樣一支年輕的隊伍。
“好的。傳吾指令,取來從蠻王手里追回的核心體,由大信使激活。將我族核心艾英果從樹上取下,以便信使錄入資料。”
侍從們有條不紊地執(zhí)行著。沒過多久,襲月在大牢里見過的核心體被小心翼翼捧了上來,還有一個愛心型的東西。“尊敬的信使,請幫助我族重啟核心體吧。我族需要加入世界網(wǎng),以保我州長治久安,免去戰(zhàn)亂,與世界各國共享太平盛世。”
襲月將手背放在艾英果上,開始拷貝文明信息。然后從行囊中捧出粉水晶,插入核心體。意外發(fā)生了:核心體沒有一點反應。
李肆慌了:“這核心體怎么回事啊?”
“一看就很弱的樣子。”兆剎盯著核心體。
“我覺得是不是要修一下”壹祭司使發(fā)問了。
“……”陸祭司使保持沉默。
“我覺得——”花瓶用手指刮著下巴,“會不會是有人調(diào)虎離山了?這不是真的核心體!”
大祭司站起來,將手放在核心體上感知。核心體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大祭司的臉不再是平靜,取而代之的是焦慮。“花瓶說得基本沒錯。核心體還是核心體,但它的中樞被挖走了。”
“上啊兆剎,把它拆了不就知道了?”花瓶拍拍兆剎的肩膀。兆剎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堆的修理工具,大概是以前打工的時候順手帶走的。
過了沒一會兒,核心體被拆開。中樞部分空空蕩蕩。
“完了,完了,是誰挖走了!傳吾指令,將蠻王嚴刑拷問!既然他對我們不仁,我們只好對他不義!”
大牢里,回響著蠻王的慘叫聲。小兵貴榮見囚犯們都嚇得躲到角落里,只好自己跟自己下棋。棋子磕磕碰碰的聲音和慘叫聲混合在一起。
“不——是——我——干——的——啊——”這是蠻王第一百零一次念這句話。
“那是誰!除了你還有誰!”軍中小將山全拿著帶血的皮鞭叫著
蠻王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厲聲道:“不不,別打,別打了,我可以感應,我可以感應之前發(fā)生了什么,我可以——我可以知道,我可以知道誰拿走了,我可以——”
“那還廢話什么!快感應啊!”
蠻王閉上眼睛,掏出褲兜里他寶貝的磚頭似的聯(lián)絡機,雙手合十。突然他一驚,眼睛掙得眼珠都快蹦出來了。隨后,他仰天大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是她,就是她,還是她!那個白發(fā)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還不知道吧!洋流擋不住她,擋不住她!你們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嗎?我來告訴你們,她是——啊!——”
山全一個皮鞭抽過來,“瘋子!瞎叫喚什么?我看你身上是問不出什么來了。來人,把他扔進去!”蠻王此時已是昏迷不醒雙眼緊閉。
“白頭雪女逆洋流
身披冰霜四處落
來時狂風滿地走
去時無人留影蹤”
明秀紀元2232年,另一個大陸傳頌起這首民謠。
(艾英之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