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XD7102已自毀。圣主，如何是好？”

“可惡——你們是怎么搞得？一個改造人哪來的自我思想？是誰把心臟給她的！”

“真是孩子大了不懂事，沒有心臟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給她的那些記憶都是編寫出來的最好的記憶，她明明可以在我手中成為最強大的人。”

“她懂什么？她懂什么！！”

“枉我們這么辛苦培育她……”圣后默默流下了淚水，“這孩子還是……”

“唉，真是，傷我的心——”圣主重重坐在了交椅上，隨即而來的是中土大殿的沉默。

“培育備用體XD0202。在下一次世界遇到危難的時候，讓她上吧。”圣后轉身向大殿門走去。

“記得給XD0202輸入XD7102的記憶……我們的女兒，襲霜——”

圣王圣后全副武裝，投入面前滿城戰火硝煙中，不見了身影。

滿城硝煙戰火中，一個小女孩抽出雙刀，向城中最后一個人走去。女孩的眼睛里沒有光，她不呼吸，全身上下只是電流在流動。皮膚毫無彈性可言——半個身子都是鋼鐵。刀上的新鮮血液糊著氧化了的褐色血液，向地上滴成一條線。

“你，你不要過來啊——”

女孩無法控制自己向前走。

一刀，刺入那女人的心臟，另一刀砍下了她的頭，食管與氣管的橫截面被噴出的鮮血覆蓋，那女人的眼睛盯著女孩，口中吐出最后幾個字：

“我——是——你——姐——啊——”

女孩突然驚醒了，發現自己在一個巷子里，四周都是黑白灰，沒有血流成河的景色。往額頭上一抹灑，都是汗。

這是伊麗莎帝國-無色界。

“喂，你還好么？”

一只黑貓趴在一個小女孩面前

“你在說話？”

黑貓搖身一變，成為與小女孩等大的另一個小女孩，心口缺了一塊，向外淌著血，這無論有沒顏色都是看得出來的。

“你怎么了？”小女孩顯露出一絲擔心。

“你終于有情感了，我以為你真是實打實的機器人呢。”

“你聽好了，我是貓妖，我把我一半的心臟分給你，你就也有心臟了。我的心臟會長好，你的心臟也會長好，我們的心就是一樣的了。”

小女孩感激地望著黑貓，“原來是你救了我嗎？我該稱呼你什么呢？”

“叫我貓就行了。我叫你什么？”

小女孩心想著，跟貓相對的是什么呢？

“不如你就叫我狐吧。”

“你為什么要我叫你狐？你不是個機器人——”

“沒有為什么。喜歡。”

“好吧。”

天亮了，城里傳開一個消息：中土守望者計劃失敗，XD7102號自毀。狐與貓妖躲在角落里，默默聽著。狐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機器人，還有個名字叫“襲霜”。

貓妖帶著狐到處游玩。

“你見過彩色界的花海么？這很美麗吧！”

“你見過草原嗎？這很遼闊吧！”

“這是我最喜歡的人類藝術家的名畫，你應該喜歡。”

狐感受到從未感受到的快樂，一天一天過去，年復一年，她發現自己的另一半身體也擁有普通人類富有彈性的皮膚，把手按在脖子一側也有突突的跳動感覺。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實打實的人。

躲不過戰亂。

在一次敵國進攻中，一枚散彈落在狐與貓之間。貓失血過多而化為原型，狐半邊長好的皮膚灰飛煙滅，露出麻木的鋼鐵。心跳停止了，狐重新變成了襲霜，轉身要離開了。

貓跑上前，抱住她的小腿。

狐毫不猶豫把貓踢開，拾起地上的兩把刀，毫不猶豫地飛奔而去，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心臟不會憑空消失，它被好好保存在鋼鐵之中。和平年代到來的時候，她已幾經輾轉在艾英國停止了戰斗。她給人打工，學習生產技術，那顆心臟又跳動起來，逐漸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年復一年，沒有戰爭，在某天，她割開自己的皮膚，將鋼鐵一塊一塊拔出來。現在，她是個真正的人了。

“那只黑貓，現在可安好呢？”

中土來了一個女畫家，名水艷。狐與她興趣相投，便合伙開了一個畫廊。就這樣平靜過活了幾年。艾英國內戰發生，她的心跳沒有停止。度過戰亂，她成為新的大祭司身邊的一個祭司使。因為沒能保護，她被棄于洋流。她知道不把她直接處死是大家對她最后的寬容。

那是一片白皚皚的雪原。

襲霜一直向前走，沒有盡頭。在雪原中，她發現了一具尸體。仔細端詳，竟是數年前那次混戰中被她手刃的姐姐。

“襲霜，我不怪你，你也沒辦法。小時候你很可愛，你很乖，我們總去買冰棍吃……”姐姐的靈魂一直靜靜地坐在那里，不知坐了多久，從未離開。

“不要辜負了當年那些冰棍。這里遍地都是冰棍，我卻覺得好冷。把我的軀體拿去吧，開始新的生活。幾天前有一只凍死的小狐貍，我已寄宿在它身上活下去。”

“一定要走出去。切記不要忘記你的飛鏢怎么做，風要怎么控制。安逸太久會腐爛，后面可有個大考驗等著呢。”

姐姐的身軀站了起來，留下狐的身體。狐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掏出自己身軀中那顆心。“我要去找黑貓。”

在無色界，夢開始的敵方，她與黑貓重逢。只是黑貓換了一副面孔，她也換了一副面孔。相認后卻也隔了一層可悲的隔閡：她發現兩者的心已經不一樣了。即使她捧著原來那顆心，卻是一顆死了的心。

突然，半空中浮現一個人影，說什么神風山試煉。狐將自己的心挖出來，把那顆死心讓黑貓施了法填進自己的身體。身體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劇烈積壓，讓她疼痛難忍，甚至喘不過氣。回頭發現，自己的皮膚竟在裂開，鋼鐵從里邊延伸出來。

“我知道這是你需要的。你應該會喜歡。我們都要活著回來。”黑貓笑了。

“你的心沒變，而我自始至終都是只假狐。”狐在傳送光束中對著貓傳送光束的殘影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