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少有他的傳說

第二天，章明泰并沒有起的很早，昨日和白羽銘酒中論道讓他大開了眼界，今日他仍舊去了程琦的門前。和昨日一樣，今日也排了很長的隊伍，章泰也去排隊，順便問了下排在前面的書生，書生講他今日只是把他的文章交給程琦，特意拜訪看能不能得到程琦的青睞，并說如不是想拜入程先生門下，誰會來此排隊，最近科舉臨近，能得大儒指點一番，文章想來有一番精進。這樣科舉也多了份把握。

章明泰問：為什么這么多人都想拜入程先生的門下，書生講道：這你還不了解，程先生桃李滿天下，若拜入其門下同門之間不僅可以相互提攜，就算萬一科舉失利，也可繼續留在先生門下讀書，不用回鄉來回奔波。只是程琦眼光極高，所選門人弟子，不僅文采要高，還有風度儀表也很重要。

章明泰聽后，想到了長安令的大公子唐盛，心想程琦也許還會看學子們的家世吧。這也是人之常情，大歷國已經兩百年，豪門世家在長安的關系盤根錯雜，有豪族勢力之人拜入其門下，正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看來昨日白羽銘說的是對的，莫要有太高的希望，章明泰了解情況后，心中忽然明悟了些什么，便轉身離去了。

時間如指尖的流水，不知不覺已經一個月過去了，章明泰在準備科舉之余也去長安游覽了一番，比如太白詩中西風殘照，漢家陵闕的咸陽古道，還能依稀感受到歷朝歷代所遺留下的滄桑痕跡，有種時間帶來的歷史厚重感。

有時也邀白羽銘四處走走，去慈恩寺的大雁塔游覽一番，這大雁塔所在的慈恩寺規模很大，大歷國有名的取經人玄藏就是第一任主持，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時隔二百年的傳承，慈恩寺附近在長安也屬于繁榮地帶，只見云閣禪院，重樓覆疊，樹木蔥蔥，果真有一番氣象。大雁塔聳入云天，更是氣勢雄大。

無數進士人來此題詩，比如孟郊登科后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游玩大雁塔后，章泰和白羽銘也談了些詩賦策論，貼經墨義之類關于科舉的話題，有時兩人也作幾首詩。如下，

長河落日藏，水映浮云妝。異鄉誰為客，風起天夜涼。

幻海悟道自觀空，行云流水坐忘中。云淡風輕花弄影，鳳舞九天濟蒼生。

一點相思一點愁，一層一層上高樓。凌寒傲雪開晚梅，煙月滿江走孤舟。

轉眼科舉到了，眾學子都魚貫而入去，章明泰和白羽銘也互相鼓勵，進入考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用盡平生所學只為能金榜題名。考試結束后，眾學子還要等很長時間才能得知自己是否高中。

章明泰對白羽銘講：小弟初次科考，本以為如此盛大之事，自當莊雅肅穆，而今看來，這科舉如同兒戲。白羽銘道：據以往來看，這科舉入榜之人大多來自世家子弟，而如今的政權也牢牢把握在世家豪族之手中，你還記得程琦嗎，他是閱卷人之一，畢竟名滿長安的大儒，這樣你就明白為何門庭若市了罷。

章明泰道：原來如此，那此次科舉看來希望渺茫了。白兄科場如何？白羽銘道：聽天由命，這次科舉再失利，我便去找個道觀去修道去了。章兄若有意，可一同前來。章明泰道：小弟家事未完，改日再說吧。

即將放榜時節來臨，兩人心情極其復雜，既有希望能上榜的那種期盼，也深知榜上無名的概率更大。兩人想到此處，便沉默不語，氣氛一時間有了些凝重。

放榜之日終于到了，這天天空竟然飄起了雪花，章明泰前去邀白羽銘一起去看榜，學子們有的興高采烈大聲呼喊著我中了，我中了。有的愁眉喪氣，十幾年寒窗化為東流。章明泰去看榜，果不其然，榜上無名，唐盛卻是在榜中，章泰又看了一遍，發現白羽銘也沒有上榜，唐盛帶著家仆浩浩蕩蕩的來看榜，看到囊中之物赫然在榜上，喜笑顏開道：今日本公子得以榜上有名，今晚醉月樓大擺流水席，希望學子們賞臉去慶賀。

當晚，章明泰和白羽銘沒有去參加唐盛的所謂金榜題名宴，有學子來邀請二人同去，二人表示了婉拒。其他學子雖然沒有高中，也興致盎然的去參加了，一是唐盛畢竟是長安令的大公子，如今高中，正好可以結識。二是看有沒有什么門路去做下唐盛的幕僚，還有程琦也會在場，能和有名大儒同宴也是樂事一樁。

章明泰買了幾斤牛肉并去附近酒館打了幾斤酒，又讓街旁小二送來幾盤熱菜，邀白羽銘來住處閑聊，當然二人知道這是離別之夜。既然沒有高中，長安米貴，大多學子都會返回鄉里，以待來年再試。章明泰問白羽銘有何打算？

白羽銘道：已經而立之年，科舉無望，自當重做打算。打算先回家團聚，然后擇機去名山訪高賢，去修長生神仙之道。

章明泰道：這神仙之說豈非虛妄？白羽銘說道：長生久視延年益壽修行之法的確存在，只是大道玄妙，凡人不遇罷了。

白羽銘問章明泰前程打算，章明泰道：先回鄉，期待下次再科舉。隨后二人又談了些古今成敗之理，尤其是三國時期的曹孟德，雖然奸詐好權謀，但身處亂世而能自立，也不枉為一個英雄。如今有人說，之前國家都是世家傳承控制，曹孟德用人唯賢，敢于啟用平民，這才于亂世立足。只不過他們世家家族世襲官職，壟斷知識，就算攻擊曹孟德之奸詐，豈非顯得世家家族之無能，若其英明又怎么會出現黃金起義，不過是自欺欺人，自我維護罷了。

待酒足飯飽，夜已深，兩人惺惺相惜，明日便離別，白羽銘贈送章泰一首詩，詩如下，

風起云涌天下動，紅塵情緣何人能與共。

羽扇輕搖千年一夢，猶記青梅煮酒論英雄

光陰流水太匆匆，繁華似夢夜朦朧

把酒對月意不盡，一曲情歌驚蒼穹

憶往昔歲月崢嶸，意氣風發，青春舞動。

嘆人間富貴，紅塵功名，時有窮通，顛倒了無數豪雄。

恍然如夢，春夏秋冬。

人生苦短，教人傷痛，聚散匆匆，來不及相擁，

深情化作溫柔藏在從容，一貫始終。

章泰問此詩莫非是白兄所作，白羽銘搖了搖頭。章明泰問這何人所作？讀完此詩，心中仿佛多了些豪情。白羽銘道：其實我也不知，只知道是一位自稱暗物質星神的人所作，江湖上少有他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