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當妙余再一次醒來時，男生就在她的房門外大聲的敲門。妙余、志欣聽到了，都嚇了一跳，說：“別來無聊，今晚不是末了的夜晚，等著上白班！”

“我是來送點心的！”聲音從門外照進來。妙余視乎聽出來了，頭伸得更直，眼睛也亮起來。

“我們廠里什么時候有這樣的福利！”志欣跑去開門。門一開，立刻就變了天，志欣沒有好氣，說：“你沒頭沒腦的來，干什么！我以為又睡過頭了，鐘組長派人來了...在你們兩個談戀愛的人中間，真是害人，我要搬走！”

“別生氣，別生氣，我的好志欣，我的老大，誰敢害你，你不能拋棄我！”妙余在志欣的胸口上抹一抹，后背上拍一拍。

“姐姐，我沒有想要害你......”男生從門外進來。

“什么！什么！你叫我姐姐，還說沒有害人，現在，卻要變本加厲的來害！”志欣更加的來氣。妙余卻在一旁笑了。男生連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女老大不就是姐姐，我就這么叫了，妙余拜你為老大，我也要拜你為老大，你看，點心也有一份你的。”

“這還差不多！”志欣接過了點心。

“你不是十點下班的嗎，今天為什么這么早，曠工，偷懶？”妙余一本正經起來。

“我請了假，今晚的假，明天的假也請好了，我知道你們月末換班有一天休息，明天，我請你們去玩，我時刻記著你的教誨，要‘快樂的勞動’，這不就是快樂的勞動。”男生說。

“我說的‘快樂的勞動’，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不管工作有多累，有多辛苦，你都要快快樂樂，不要把它當回事！”看妙余的樣子，就像是她怎么說也說不清她心里的意思。

“我沒把它當回事啊，你看，我不就請假了。我還是一個努力勞動的獲獎者，我們廠里管理我們的組長就說，看我平時工作肯努力，就給我一個面子，讓我請這個假，他還說，他也不想做一個棒打鴛鴦的人。”

妙余好像沒話說了。志欣說：“我就不去了，我也不想做一個棒打鴛鴦的人，更不想做一個大電燈泡，要不然，我可付不起那個電費！”

“誰誰，誰是鴛鴦啊！”妙余還是找到了一些出氣的詞語。

“我們不是一對鴛鴦嗎？”男生反問。

“你們是一對鴨子好了！”志欣說。

“唉，我們當然不是一對鴨子，我是說，我們還不是那樣的鴛鴦，是...是...是還不會游泳的鴛鴦！”妙余急了。志欣與男生聽的笑起來，整個房間里又變的和諧了許多。

一個夜晚很快就過去了，太陽又把它的光芒，從窗戶的空隙中，送到了妙余的小房間里。男生很早就端出那輛白色‘寶馬’車，在樓下叫喚。志欣躺在床上沒動。妙余起床，梳洗了一下，就來到樓下。

“妙余，你真漂亮！”男生說。

“你就像一個媒婆似的！”妙余并不領情，說：“媒婆就是這樣，老早的來到人家家里，看見人家的女兒出來了，就撲上來，拼命的說，你這姑娘真不錯，真漂亮，XX的兒子真是有福了，像是要把人家吃了似的。”

“你被說媒了！”

“就是去年過年的時候，有人說上來，我說我還沒滿十八歲，怎么能嫁人，那個媒婆就說，胸前兩個饅頭都聳起來了，還什么不能嫁人，別留著留著，就被外面的男孩拐跑了，后面是對我媽媽講的，真是煩人。結果，就落到了你的手里！”妙余像是說另一個女孩子似的。

“我就喜歡你這個可愛勁！”男生從心里笑到了口里，說：“我一點也不違心，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只怪我的表達還不夠豐富。”

“說重要的，要去哪？”妙余坐上了男生的車子。

“去海邊......”

“啊，去海邊！你真是水里出來的，是蝦子，螃蟹，還是烏龜，老實交代！”

男生樂的也不說話，快速的踏著車柺，加速的前進。

來到了海邊，男生領著妙余進了一棟高樓里，上到了半中樓間的咖啡廳。妙余縮手縮腳的進去，又縮手縮腳的坐下，像是丑小鴨來到了天鵝湖。寬大的沙發，坐上去，還以為真的坐到了海水里。傍邊，是那些喝著咖啡沉浸在音樂中，眼望遠方的不一樣的人。朝向大海的正前方，是一塊透明的不可以再透明的玻璃，玻璃里，蔚藍的海水在翻騰起伏，一個大浪騰過，仿佛就聽到了它的聲音。妙余感覺自己的心，人，與海水一起在動，手握的緊緊的。

這時男生帥氣一揮手，手中發出了噠的一聲，服務員端來了咖啡，飲料，果品，像是有滿滿一桌。妙余的頭腦里有半秒鐘在想，這還是那個手起了泡，得了努力勞動獎的‘勞動人民’這輩的嗎？他是誰？真是海里出來的龜丞相？

“這是咖啡”男生指著向妙余介紹。

妙余端起杯子，大喝一口，看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會相信她喝的是中藥。她努力的吞下去，說：“好苦！”男生笑了。妙余立即把她的目光在咖啡廳又掃了一圈，心里在想，這些人喝著咖啡，還是那樣的神態，像是志欣讀到了喜歡的詩句一般。男生明白了妙余心里，說：“這都是練出來的，來的多了，就習慣了。”

“你也不告訴我一下，這是苦的，桌上這么多東西，你還就叫我喝這個！”妙余半生氣的樣子，神情比剛進來時輕松多了，說：“我在哪個時候，聽到過別人說，失戀的人，愛到咖啡店去，喝幾杯咖啡，流一通眼淚，一切都雨過天晴了，原來是以毒攻毒，失戀，醫生治不好，倒被咖啡治好了，用咖啡的苦，攻打心里的苦，咖啡苦、心苦兩敗俱傷，一切苦都完蛋了，是這樣。”

“高！”男生向妙余豎了一個大拇指，但他又立刻說：“我可不是來治失戀苦的，你也不是！”

“所以，我中毒了。”妙余拿著一把小勺子在咖啡的杯子里拿起放下的挑動。

“我先向你介紹咖啡，是因為咖啡館的單譜上，咖啡是主角，而在我的心上，你是主角。”男生也像是讀到了自己喜歡的詩句，借著咖啡的浪漫開始浪漫起來。

“桃白，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在月光下面，深夜了還站在樓下，上一個月？”妙余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又似乎是隨便的一問。

“因為，我相信，量變到質變！”男生回答的很干脆。

“質變？！像谷子一樣的變質了，發霉了，有什么好的，還說的挺有道理似的，底氣十足，月光不會發霉，我也沒有發霉，那就是你發霉了，發霉了就是壞蛋，你是壞蛋，原來你半夜在月光下，就是不懷好意！”

“我...質變不是變質！”男生心里感覺可愛的秀才遇到了可愛的兵。

“這有什么兩樣呢，質變了，是說谷子中的東西變了，變質了，說的也是谷子中的東西變了，順著來反著去，那都是一樣！”

“......”男生無言以對，舉頭停頓半晌，說：“我的意思是，一樣事情做得多了，就會使某些事情發生質的變化，做一樣事情的次數不斷的增加，就是量變，而某些事情發生質的變化，就是質變，是質的飛躍，這就是量變到質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

“看你說的邪乎神乎的，我怎么就不明白你的心意！下雨天，谷子沒有曬的干，雨一天一天的下，谷子見不到太陽的日子就不斷的增加，這不就是你說的量變，日子長了，谷子發霉了，變質了，這不就是質變，量變到質變，有錯嗎？雨天長了，谷子變質了，村里人就難過！”妙余不像是在抬杠，她雖然不明白量變到質變的深刻哲學道理，卻深深的懂得村里人對待谷子的心情。

“你說的好！”男生又豎了一個大拇指給妙余，他又看了妙余半晌，心里覺得妙余才是天生的哲學家，這個看似沒什么文化的女孩，是這般神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終于拿起勺子在妙余的咖啡里放了一勺糖，說：“喝一口，一小口。”妙余喝了，說：“一樣的苦！”男生又在妙余的咖啡里連續放糖，再用勺子攪一攪，說：“再喝！”妙余喝了一小口，接連又喝一大口，臉上露出了笑容，說：“味道真的變了，糖放的多，卻不甜膩！”男生說：“這就是量變到質變！”妙余笑了。男生繼續說：“記的，我們不是來用咖啡的苦攻打我們心里的苦的，我們是來給咖啡放糖的，把心里的糖沖在咖啡里，就有了咖啡的甜。”妙余更是笑了。

喝過咖啡，男生拉著妙余的手，來到了沙灘上，踏著沙子上的水，奔跑著。迎面的海風，讓妙余覺得自己就像是海上的天使。跑過了很多個來回，男生又帶著她進到了那棟樓里，這一次，來到了一個餐廳。

妙余比進咖啡廳感覺自由多了，她跟著男生進了一個包廂。服務員拿了一本菜單過來，男生叫妙余點菜，妙余看著有些看不明的菜單，腦袋有些發蒙，上面的價格卻讓她心跳。妙余把菜單推到了男生的面前，就在一邊看著，可她又看到了男生駕輕就熟的點菜神態，心里又起了幾秒鐘的停頓：“難道，他是龍宮太子？”

菜上齊了，妙余才拿起筷子，但她沒有夾菜，就說：“咖啡里面，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可是這里的菜，我是看到了價格，都要到天上去了，你不是印鈔票的，賺錢不容易，你就這么不知道積錢，有的人為了積到老婆本，拼死拼活，你倒是成了敗家子！”

“為了你，我愿意花光所有的錢！”男生理直氣壯的說。看到妙余兩個大眼睛豎直了看著自己，男生又說：“老婆本，我已經攢夠了，存在銀行里，還有不少的利息，你就放心了，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我心中有數，絕不會是一個敗家子。”

“我！誰說了要做你的老婆......”

妙余的臉突然紅了，就不再說話，拼命的吃菜。

吃過中午飯，男生又帶著妙余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廳里休息。大廳里有人彈奏音樂，閑雅悠揚。妙余這時也想不起要花多少錢，她像是小蝌蚪游到了大池塘，只管放松了心情與身體，閉著眼睛聽起來。男生躺在她身旁，這就是高樓里像奶油一般的幸福時刻。如果妙余認識馬克思的話，她一定會在夢話中說，他老人家說的對，沒有經濟基礎，就沒有上層建筑。

快要到傍晚，他們回到了住處。妙余進了房間，也不說話，靜靜的坐在床上。因為一天都在一起，男生也去了自己的房間。志欣成了一個失落的人，說：“身在福中不知福！”妙余像是被激活了，說：“志欣，你不知道，這樣的福，怕是消受不了幾天，就要吃西北風！”

夜很快就來了，放出了月亮，亮出了星星，像是一個好兆頭。妙余從窗戶里看了幾眼天空，忽然得了一個靈感，像是牛頓發現了蘋果為什么落到地上，而不是掉到天上去。她拿出一個大缽碗，來到樓下，朝隔壁喊：“桃白，你下來，我也有驚喜要送給你！”男生下來了，進了妙余租房的院子。妙余說：“這些天來，你送了很多驚喜，今天的驚喜更大，我不能只要你送給我，我也要想著法子，送給你。”男生說：“妙余，今天的不算驚喜，只是平常的過日子，至少不在我要送給你的99999個驚喜內。”

“那我也要送給你，這個驚喜都來了，不送就浪費了。”

妙余走向院子里的井邊，男生也不知道妙余要送的驚喜是什么，期待的看著妙余。妙余從井邊裝來一大碗水，端在男生的面前，男生說：“你要送給我一碗水！”

“不是”妙余指一指碗里的水中，說：“你看，碗里有一個明亮的月亮，歌里說‘月亮代表我的心’，我把它送給你，你把這碗水喝了，就等于把我的心裝進去了。”

“好好！”男生很高興，端著大碗，就咕咚咕咚的喝下去。當一碗水喝完了時，男生覺得肚子飽的很，就像一輪圓圓的大月亮真的喝到肚子里去了。他看著妙余，覺得她就是一個可愛的天才。

“桃白，還有一碗，你也要喝下去。”妙余又從井邊裝來一大碗水。

“這，這...這還要喝，驚喜不能一下子喝完了，你的心已在我的心里，可以慢慢體會！”男生看著一大碗滿滿的水，不知如何是好。

“要喝，這碗與剛才的那碗不一樣，你看，這碗里全是星星，歌里唱的‘愛是不變的星辰’，我要送給你，喝了，我們的愛就永遠不會變！”妙余端碗的角度不一樣，沒讓月亮映進去。

“好好！”男生端著大碗，又在咕咚咕咚，拼命的喝。喝完了，他捧著肚子，悠著說：“再喝，你的心，我們的愛就要溺水而亡！”

“呵呵呵呵......”妙余笑個不停，用手拍拍男生的肚子說：“這都是我滿滿的愛，送給你，沉甸甸的，你要記住這個感覺，不要忘了，這樣就不會腳不著地，飄在半空，還以為自己是個多大的碗！”

“你送的驚喜，我永生難忘......”

男生想把妙余擁入懷中，卻像是支持不住，整個身體趴在妙余的身上，再說不下去了。

志欣在樓上看到這里，就把窗戶關上了，一句話，說給自己聽：“他為什么是桃白，而沒有成為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