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終焉，天地的黯淡，好像是……自己造成的？

似乎……哪里不對………

仿若夢境，又似虛景，恍惚間，唐軍看見了一個女孩，幽紫面具、銀色長絲，明明穿得密不透風，卻只讓他覺得對方很美。

他自小生在貧民窟，沒有未來，也看不見光，從小到大也沒聽過幾個成語，那微弱的知識甚至不足以讓他形容眼前女子的美麗。

他只能說，今生所見到的所有女人，加起來也遠不及她一根腳趾頭。

然而，這樣的一位奇女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

“師尊？您有煩心事嗎？”

聲音空靈悅耳，像是九泉之上的仙女步入凡塵，但她說的話卻只讓唐軍感到愕然。

“你剛才……叫我什么？”

“師尊，是徒兒有說錯什么嗎？”

少女歪頭，說話間，同時也將身子挪向唐軍。

少年這才發現，此時的自己竟端坐于金盤龍椅之上，四處盡是奢華又熟悉的裝飾……

“師尊，您要喝口靈茶嗎？”

女孩的手中多出一只小金爐和茶杯，半蹲著身子，將曼妙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頻頻一笑間，爐中的泉水也自然躍入茶杯。

很嫻熟，像是演練過無數次。

然而唐軍的動作卻是讓他自己也頗感詫異：

明明自己沒有見過眼前之人，卻是很自然的接過茶杯。

明明自己沒有喝過茶水，卻是很自然地細細品味。

兩人像是如此反復過無數次，但唐軍對此卻是毫無印象。

“師尊，味道如何呢？”

“挺好?！?

“那么，今天也由我來為您按摩吧?！?

女孩開心地笑起來，很甜，很柔，似是能引起百花齊放，百鳥共鳴，但她分明帶著面具。

唐軍微微點頭，下一瞬便是香風襲卷，像是血的微甜，卻沒有腥味，給他的感覺就是帶刺玫瑰，只能遠觀而不可近賞。

但這朵玫瑰似乎并不疏遠自己，反而只讓自己覺得她的小手很輕、很舒服、很甜蜜，有種似曾相識的……家的感覺……

“師尊，這力道怎么樣？”

“挺舒服?！?

唐軍安然地閉上雙眼，享受這片刻的舒心與寬慰，有種孩子長大的錯覺感。

“那么，師尊，您……想起來了嗎？”

期待中又帶著好奇，像個求關心的小孩子，會讓人下意識忘記她災厄軍團首領的身份。

“不，實際上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記得整個世界徹底坍塌，我也覆滅在了終焉的初始。”

“好吧。”

少女不滿地撇撇嘴，有點像是圣誕節沒有收到禮物的小孩，天真可愛，讓唐軍差點沒忍住轉身捏捏她的臉，然而她口中說出的話則是徹底冷卻了心中的想法：

“看來那些家伙的死去，并沒有給您帶來絲毫的作用呢，師尊您猜得可真準?！?

“我猜的？”

唐軍蹙眉，一時沒有弄明白少女話中的含義。

“是呀，那時的您可真是帥氣呢，金袍加身、龍舞天地、僅借凡人之勢，便可力抗神威呢！”

笑靨如花，面具之下的靈眸似乎也憶起往昔。

“那我現在呢？”唐軍好奇道。

“呃……那個……挺可愛的……”

少女找半天居然愣是沒想出一個優點，不敢欺瞞師尊，那她也只能打個馬虎眼。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還好，唐軍這家伙雖然沒見識，卻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于是沒再追問。

“當然啦，師尊您盡管吩咐，徒兒一定為您排憂解難！”

少女摘下面具，露出絕美的容顏，白皙的臉頰上出現兩抹緋紅的色彩，更添幾分魅力。

“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嗎？”

“并不是哦！那算是一個鏡面世界，一切都是真實的，但實際上又只有您一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那……我妹妹也是本不存在的？”

唐軍神色黯淡，表情頹然，像是失去希望的追風少年，努力奔跑，換來的，僅是新一輪風雨。

“存在，您之前所在的世界都是存在的，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是未來的倒映，并非已經發生，而是即將發生。”

少女賭氣似地撇過頭，有點像是……吃醋？

“那我現在……應該怎么做？”

唐軍皺眉，分析著如今的得與失，最后竟是絲毫沒有頭緒。

“師尊，您可以直接跟我回宗門哦，師妹可是很想念您呢！”

少女抓住唐軍的手腕，撒嬌似地左右搖晃，分明就是“你不同意我就不樂意”的樣子。

不過唐軍卻是笑了起來，不僅是因為女孩身上的熟悉感，更多的是，他已經有了選擇的目標。

如果沒有給他道路，那他或許會猶豫不決，可現在連路都指出來了，那么，區區選擇又有何難呢？

“你剛才用的是可以這個字吧?！?

“嗯……應該是……不過我還是希望師尊跟著我一起……”

“那么……我選擇……一切重新開始！”

唐軍打斷了少女的撒嬌，那無情的話語，像是一尊徹底封閉自我，只待末日降臨的鋼鐵直男，不掩飾，也絕不妥協，即便對方楚楚可憐！即便對方為他而戰！他也只會去做自己，附和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便再次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空間瞬間崩碎，回到原先的世界，然后，時間倒退，

無數龜裂的大地重回平整，一切事與物，魂與魄，再次重回軀殼。

天地再次昏暗，轉瞬之間，一切，像是回到了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