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兩位大人，接下來準備做什么？”

屠吹雪深知實力的重要性，毫不夸張的說，眼前的這支軍隊，完全可以造成世界級動蕩！

正因如此，就算冒著得罪的風險，她仍想知道對方的下一步行動，以做出相應舉措。

“美麗的小姐，這樣的問題，想必……不是你該問的吧？”

基拉夫給予了回復，也許是因為先前的談話相對愉快，他的語氣并不算冷，卻依舊透著危險的意味。

“抱歉，恕我冒昧，還請莫要怪罪。”屠吹雪渾身一震，趕忙澄清。

換來的只是唐軍擺手，基拉夫也不再多言，倒是唐軍肩上的沉重感愈發強烈，或者說從一開始，那里就在不斷增重。

“好了，不用再安慰啦，我已經沒事了，謝謝……”

另一邊，艾蓮主動離開了唐靈夢的懷抱，擦擦通紅的眼睛，抬頭看向眼前的場景。

斷腿的、沒頭的，上吊的、泡水的，反正就沒個正常人，都像是死了幾百年又跑出來禍害的亡靈。四處亂竄，興奮異常，大部分都在油畫里見過的。

鼓起勇氣，眼神堅毅，她站起身，望向唐軍。

“尊敬的大人，您能否告訴我，精靈族究竟是怎樣……”

最后兩個字終是說不出口，她哽咽著，然而，她那掩藏自己的面具，卻是皸裂破碎，她根本不敢想象，直至如今也依舊不敢相信，只是出來學習的三個月，竟然發生了滅族慘案。

于她而言，這等同于災厄，等同于心底防線的垮塌！

“是背叛。”

基拉夫給出了答案，他其實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待在油畫里幾千年，他也不可能了解到外界的事件。

但這并不妨礙他猜測，并且將心中的答案稍作修改。

“背叛者……是誰？”

艾蓮的聲音有些發顫，她已經無法忍受心底的壓抑，那是名為復仇的火焰，軟弱的女孩也依舊能利用其恐怖威能，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性。

然而基拉夫并沒有回答，單純的言語根本不具說服力，真正的謊言應當發自內心。

“你想想，那段日子，你的種族交了哪些朋友，或是……敵人？”

“人類是朋友，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敵人……”

“是誰呢？”基拉夫繼續誘導著。

“災厄軍團！”艾蓮咬牙道。

“嗯？”

基拉夫明顯愣住，這個名字他算是如雷貫耳，自己就是在里面長大的，后來當上嵌尸家也是因為迷戀同伴們的身體，那是他永遠無法得到的強健體魄，當然，這點小意外并不會影響他的語言攻勢，馬上調整姿態，他繼續問道：

“很好，那么你覺得，災厄軍團的實力有多強？”

“很強，甚至驚動過圣樹！不過……他們應該比不得我族才是……”

“哈？”

基拉夫又一次愣住，唐軍也同樣驚愕，不過作為一個好上司，他并不想打攪屬下的交涉，因而默默無語。

“你族的圣樹什么實力？”

“八階。”

艾蓮的情緒更顯低落，她想起了往日與圣樹的玩鬧，那是她最珍視的回憶，也許，現在只剩廢墟……

“八階？好吧，我們繼續。”

基拉夫蹙眉，那應該只等同于小隊長的實力才是。

每個部隊皆有三十支軍隊，每支軍隊又分好幾個小隊，那樣的實力只能稱得上一般，只能說明宗門并不在乎精靈族，也就能徹底推翻唐門派出間諜的可能性。

當然，基拉夫雖然是思維游移，反復推敲，可唐軍就難受了，分不清局勢的他，只能站在旁邊干看著。

“也就是說，敵人并不能給予你族致命打擊，否則必定兩敗俱傷，對嗎？”

“嗯……應該……”

“那么如果作為你們的盟友！作為你們的最信任的同伴，突然從內部襲擊呢？！”

冰冷的話語只像是一只只毒刺，深入骨髓，蔓延周身。艾蓮一瞬間感到遍體冰寒，甚至不能動彈，腦子里不停幻想家園當時的景象：

森林被燒毀，房屋被破壞，所有的圣水祭壇皆被搶奪一空，一切的朋友、親人，統統擄走……

“不可能！”

幻境猛然破碎，艾蓮哭泣著吶喊，發出低啞的咆哮：

“我明明把他們當作……朋友的……”

“那又怎樣呢？”

基拉夫打斷她的無理取鬧，字字如針，針針見血。

“你族安危，與他們何干？你族的未來，與他們何干？你的真心，又與他們何干？”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艾蓮閉上眼睛，兩手捂住尖耳，可那惡魔般的低語依舊響徹耳際，一步步摧毀她那本就枯萎的心。

“他們在乎的，只有利益！只有自己！這是劣根，也是生存的儀仗！而你們……渾身都是寶，在他們眼中，這就是金幣！”

基拉夫的語速愈發緩慢，像是在欣賞著絕望者，那樣空洞的神情，總會給他帶來些許優越感。

雖是早已達到十階修為，但他和別人都不同，他是從最底層爬上去的，身上沾滿惡臭，劣質環境也為他播下心底的種子。

正是這樣不堪的環境，讓他可以完美理解弱者并合理轉換心態，也讓他的語言，更具攻擊性。

“為、為什么，究竟是……嗚嗚~”

艾蓮再次哭泣，抱住一旁的唐靈夢，嗚咽著輕聲訴說，可惜沒人聽懂這哽咽的話語。

倒是旁邊的唐軍莫名有些不爽，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好吧，既然談話結束，那么接下來，請你們離開這里，并且告訴學院，我軍會在此地暫時扎營，如果打擾到各位，希望多多海涵。”

運用精神力掰開抱住的兩人，唐軍下達了逐客令。

“不，我還有好多問題……”

“是的，大人，再次感謝您的慈悲，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報答您的。”

屠吹雪捂住艾蓮的嘴，帶著唐靈夢緩步退去，生怕惹惱眼前之人。

就算對方救了她們，依舊無法拜托邪法師的身份，那種從骨子里傳出的黑暗氣息，絕對不是圣人能有的姿態。

無論如何，當下最重要的便是趕緊撤離。

唐軍只是沉重地“嗯”了一聲，并不多語。

于是，在大群惡靈與縫合生物的注視下，三人迅速退離。

“靈夢，你哥哥怕是已經……”

走在長廊里，屠吹雪再次想起那個天才少年，也許他的天賦足以成為金字塔頂尖的強者，然而般情況，只可能是葬身于惡靈口腹。

不用懷疑，走在最前面的他，必然是最快開啟機關的，也就意味著更快碰見惡鬼。

活命的契機根本不成立，只有死路一條！

“沒事的。”

唐靈夢搖搖頭，眼睛卻是瞥向了身后，即便隔著黑暗的過道，那個男子的身影也依舊清晰，即便戴上了封閉面具，形體也成模糊狀態，可那種感覺，分明是她最熟悉的……

“你看開了就好，”

屠吹雪最怕的就是唐靈夢無法忘記哥哥，由此變得性格壓抑，想必這也不是那個少年想要看到的結果。

她再次快走兩步，隱隱能看見了外界的大門。

想起門外的蠟燭先生，她將雙手舉起，其間火光閃爍，同時大喝道：

“準備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