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幾天時間里，陳啟民依舊會時不時的來找張楚，原因很簡單，陳萍萍的要求。

張麒麟的治療還在一天天繼續，而陳萍萍的病情，也開始漸漸好轉，至少，在陳啟民和張麒麟的眼中是如此。

至于真實情況如何，也只有陳萍萍自己知道了。

“秦醫生，最近如何？”

從陳萍萍家中出來，張楚照舊會去秦雪峰的家中坐坐。

兩人和往常一樣，拿著高腳杯端著一杯白水，站在陽臺上。

秦雪峰的臉色可謂是一天比一天差，到現在，甚至已經將他的診所給關了。

可即便是如此，在張楚看來，秦雪峰依舊樂觀。

“一點頭緒都沒有?！?

秦雪峰笑了一聲，不知是真的滿不在乎，還是在苦笑，又或者二者兼有。

秦雪峰望向不遠處，陳萍萍的住處，拍了拍欄桿，深吸一口氣，道：“聽我師兄說，陳萍萍的病情開始好轉了?！?

“是穩定了一些，不過我可不信?！?

這件事畢竟不可以用常理來推斷，要說張麒麟真的能讓陳萍萍恢復如初，張楚可不相信。

“如果陳萍萍的腦子里真的像是你說的那樣，多了個東西，恐怕還真就不那么好搞定了。我師兄雖然厲害，但可不懂玄學?！?

說到這兒，秦雪峰又笑了笑。

“我的夢呢，是從這個窗臺跳下去，然后，從陳萍萍家里那邊開過來一輛車，在之后，呵呵……”

這是秦雪峰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主動提及他的這個夢。

張楚大概也能猜到，即便是心理強大如秦雪峰，現在也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陳萍萍家門口確實停著一輛車，那是一輛大奔，至于是不是秦雪峰夢中的那一輛，張楚就不得而知了。

“你說，如果我現在跳下去，那輛車會不會突然啟動，然后把我軋死？”

秦雪峰一邊笑著，一邊指著陳萍萍家門口的那輛車，像是開玩笑，卻又有幾分認真。

“我覺得應該不會?！?

兩人相視一笑，秦雪峰答道：“我覺得也是?！?

“不管怎么說，想死應該是沒那么容易的，你想想陸雪，還撐了那么長時間，你比她厲害得多，怎么著也得再多活兩天吧？”

一說到陸雪，張楚就不由得有些悵然，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要是秦雪峰再像她一樣，張楚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世界。

“誰知道呢，我倒是想就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每天被這個夢折磨，就像是在給自己的生命倒計時一樣?！?

張楚一笑：“但你怕死啊。”

“是啊，我怕死?！?

“等會兒我就不送你了，趁著天還沒黑，我得睡一會兒?！?

秦雪峰噩夢纏身，在這之前，陸雪喪命，陳萍萍又不知是什么情況。

張楚不知道，這樣的厄運會在什么時候降臨到自己身上。好像不僅僅是催更的人會死，但凡是沾上這本小說的人，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我走了，看我運氣怎么樣，下次來的時候還能不能見到你?！?

“我努力活到那個時候吧。”

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秦雪峰這副模樣，硬是把冰水喝出了烈酒的氣勢，好像是壯士赴死一般。

“走了?！?

張楚揮手，轉身。

“這就走了？”

秦雪峰突然叫住張楚。

張楚回過頭，卻見秦雪峰一條腿已經搭在了欄桿上，好像要縱身躍下一樣。

張楚也不見阻攔，秦雪峰停下動作，擺手道：“走吧！”

“真的走了。”

出了秦雪峰家的門，張楚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要發生一樣。

“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砰！

一聲巨響，就在張楚剛走過的地方，一輛車在張楚身后掠過，直直撞上了旁邊的別墅。

如果張楚再慢半分，那么現在，張楚的命恐怕就交代在這兒了。

這是一輛黑色的大奔，張楚認得，正是陳啟民開的那一輛。

不敢再多想，張楚轉頭看向秦雪峰家的陽臺。

秦雪峰已經不見，張楚拿出手機再給秦雪峰打電話，不到半分鐘，電話就接通了。

“放心好了，我還沒死?！?

張楚這才松了口氣，再看向車里，陳啟民坐在車上，滿臉的血，但好在是仍然清醒。

張楚不敢耽擱，立馬叫了救護車。

直到救護車到來，張楚這才離開。陳啟民在這邊沒有什么親人，陳萍萍不能出門，周姨又要在家中照看陳萍萍，一時間，連個照顧陳啟民的人都沒有。

直到回了學校，張楚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張楚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慢了半分，現在還有沒有命回學校。

又或者，秦雪峰真的死在了那場車禍，又會如何？在這之后又會是誰？

“一個小小的玩笑?！?

張楚收到一條消息，是一萬零壹發來的。

好像那場車禍是他操縱的一樣。

“你不是說你什么都不知道嗎？”

張楚質問道。

不多時，那邊發來消息：“是啊，以前我的確什么都不知道，但現在，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這是你干的？”

“不是，和我沒關系?！?

一萬零壹的話永遠都讓人捉摸不透。

“你可以把這場車禍理解為前奏，就像你那個女同學身上發生的事一樣。”

說完這句話，一萬零壹的頭像就變灰了。

在陸雪身上，同樣的怪事發生了不止一次，頭一次只是輕傷，可越到后來，事情就越是嚴重，直到陸雪喪命。

也就是說，這一次秦雪峰逃過一劫，但是下一次，秦雪峰可能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哪怕下次再躲過，還會再有下次，直到秦雪峰喪命在車禍之下。

“我的運氣一向不差，怎么著也得故技重施個五六次吧。”

這句話是秦雪峰對張楚說的，無論什么時候，秦雪峰永遠是如此自信滿滿的，即便一場可能讓他喪命的車禍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有時候甚至連張楚都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可秦雪峰卻一直不為所動。

張楚在鍵盤上敲了一行字：“現在你夢里的那輛車也已經送進修理廠了，沒幾個月根本出不來，這么想來，你的運氣還真不差?！?

秦雪峰沒再回復，張楚只當是他已經休息了，再沒有打擾，關掉了對話框，躺在床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