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高舸齊靠在木椅里，靜悄悄的暗堡里爐火搖曳把他的影子映在墻上。

他想著，在NVR沒有發明前，人生命之中的三分之一的睡眠時間都是在無知覺、無意識的一片混沌中度過，這豈止是浪費。

此時，現實世界中的他正在睡夢之中，神經信號虛擬設備正在輔助著他大腦運轉，即使在深度睡眠中也能做如此“真實的夢”，讓他“真實”的存在著。

被戲稱為分站三巨頭的三人從晚餐后鉆進了辦公室就一直沒出門。

高舸齊正在隔壁房間，目不轉睛地盯著保護區入口公路的監控視頻，他還要看守一個小時，期間的娛樂只能是抽煙。

“鮑里斯格列布斯克……必須提前了……”

火爐里的木柴發出噼啪作響，掩蓋了隔壁房間里的低語。

就在高舸齊昏昏欲睡之際，隔壁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三人與高舸齊擦身而過，只有康納朝他點頭打招呼。

他們進了軍械室，沒過一會每人提了一支長槍走了出來。

“這支帶HawkSight的校過？”阿歷克賽把那支帶著臃腫瞄準鏡的SVD擺在了桌子上。

“嗯，還要兩個人跟著你當警戒分隊?！本S樂娃手上的是一支PKM機槍，她掀開機匣蓋，空彈鏈滑動聲清脆。

“這個福馬越來越不乖了，又在亂叫價。”康納癟了癟嘴：“就我和維樂娃兩個人不太保險，再帶上兩個守規矩的人，沖場面吧。”

維樂娃點了點頭后徑直走向悄悄偷瞥他們的高舸齊。

“高舸齊?！彼龔难澭澈蟀纬隽巳齻€手槍彈匣放在桌上，然后當著高舸齊的面掀開上衣，解開了隱蔽攜行的腰帶，連同手槍遞給了他：“今晚上我們跟福馬有筆交易，你跟著我們當護衛?！?

高舸齊還楞楞地看著維樂娃那被保暖內衣緊縛的小腹，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非禮勿視，小伙子，”康納分開兩根指頭指著高舸齊的眼睛，然后反復地比劃著指向他自己。

營地的山坳里，兩輛拉達吉普車被迷彩色的遮陽布藏了起來，坐上車后排，康納才開始給高舸齊和另外三個受選學員講起情況。

“福馬是我們在昆采沃城里的線人，我們做一些事本來就不方便，所以就讓他替我們采購吃喝拉撒用的東西，還有武器彈藥?！?

高舸齊記起了那個在酒館里跟他接頭的光頭矮子。

“今天就是交割貨物的時候，不過最近福馬不太老實，帶了手下跟我們交易，破壞了規矩，所以這次我們也要多加人手，以防萬一?！?

車子以八十邁的速度在狹窄鄉村公路上疾馳。

交易地點是在離昆采沃城三十公里的城郊小院，由于內戰導致人口遷徙，昆采沃周郊的小村子早已變成了一片沒有生氣的無人區。

雖然交易時間是凌晨三點，但為了確保福馬沒有動歪心思，維樂娃他們決定提前了兩個小時趕到了約定的交易地點。

參加交易的除開分站三位主管，還有高舸齊、大東、布倫迪三人，其中高舸齊負責跟維樂娃和康納前往交易地點，另外兩人則在一百米的屋頂上充當警戒分隊。

阿里克賽在觀察點使用熱成像瞄具確認整個村子沒有活物后，他用無線電通知了維樂娃三人進入村子。

康納拿著手電，帶著高舸齊用微光檢查了一遍院子里的土有無翻動的痕跡，各出入口的門后也發現詭雷。

“定時通訊?！本S樂娃手上的無線電對講機傳來阿里克賽的聲音。

“正常?！?

高舸齊被分配的任務很簡單，盯緊自己責任區的家伙，一旦維樂娃和康納開槍，他只需要像在靶場里練習的那樣，掀開沖鋒衣下擺，用拇指推開手槍保險投入戰斗。

當約定的時間過了十來分鐘，院子外一輛皮卡打著遠光燈對準了他們，強光刺得高舸齊睜不開眼睛，他下意識看向康納和維樂娃，右手懸著不知該不該拿槍。

“別緊張，阿里克賽在掩護我們呢?！笨导{小聲嘀咕了一句后大吼：“福馬，你脾氣有點見長啊?！?

“不好意思，奧布萊恩先生，司機不懂事——干你大爺，懂不懂禮貌？”福馬下車后小跑到駕駛室一邊，掀開車門就對里頭一陣拳打腳踢。

“別為難小的了，過來?！笨导{招了招夾著香煙的四根手指。

福馬彎著腰一路小跑，他咧開嘴露出金牙滑稽地就像一個弄臣。

“維樂娃小姐，晚上好，奧布萊恩先生。”

高舸齊把注意力都投向那些從皮卡車里走出來的人，一雙手搭在胯下，剛剛他還擔心與這個地頭蛇福馬的交易會像黑幫交易一樣，一言不合就拔槍，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我有沒告訴過你，來送東西的時候不能帶手下？”康納笑嘻嘻地拍著福馬的肩膀。

“您這，您這有點不地道了，咱們合作……”

福馬話音未落就被康納一拳打中肚子。

“合作？小子，你沒搞清楚狀況吧？我們跟你可不是合作關系。”康納幫著福馬整理著他的運動服衣領：“跟UPRI的人攪在一起，被赤塔國際民事部知道了，殺你八次都不為過，你也別打小九九試探我們，想賺錢就老實點。”

“下次不敢了，絕對沒下次。”福馬牙關打了一個顫后趕緊賠上笑臉。

“看貨吧?！本S樂娃揚了揚下巴。

高舸齊監督著兩個大漢從皮卡車的貨斗力抬出了一口漆著軍綠色的木箱后，福馬親自動手拿起撬棍把里頭包裹著氣泡膜的東西拿了出來。

“衛星電話再寬限我兩天，先看看這些， ComTac 二代，PBS-4消音器，瞧瞧這工程塑料的包裝品質?！?

“測向機呢？”維樂娃把地上的盒子一個個規規矩矩的排列好。

福馬嘴巴圓張，打了個響指：“瞧我這記性，TC-525背負式信號測向機，這玩意可花了我一百萬盧布，第十一山地旅的人倒出來的。”

維樂娃彎腰打開了這個墨綠色工程塑料的箱子，對照使用手冊把測向機組裝在了三腳架上，然后用控制器開了機。

“瞭望點1，收到請回復。”維樂娃打開對講機，當阿歷克賽回話后控制器的小液晶屏幕里顯示出了一個方位角和信號強度。

“不錯，不錯?！笨导{掏出懷里的三大卷用橡皮筋捆好的盧布扔給了福馬。

“謝謝惠顧，謝謝惠顧?！备ｑR把錢揣進兜，搓了搓手：“不過，奧布萊恩先生，我最近遇到點麻煩事兒。”

“有屁快放?！笨导{沒好氣地撇開纏上來的福馬。

“有一群日本人，前段時間威脅我，說要把我跟您們UPRI公司做生意的事兒捅出去，我交易的情報都被他們用木馬盜走了，最扯的是，那群日本人也是UPRI的，您們得幫幫我啊?！?

“管我屁事，現在知道我們還算厚道的了吧？”康納噗呲一笑。

“大哥，我遭殃了，您們……”

康納收起了笑臉，手指指著福馬的鼻子：“你再敢威脅老子，信不信老子當場就把你弄死?！?

“算了——福馬先生，那群人是哪個公司的？”維樂娃拍了拍康納的肩膀。

“神武幕府，專門的情報販子?！?

“幫你做事行，但是要算費用?！?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备ｑR點頭如搗蒜。

回營地的路上，三個分站大佬開始商量起新接來的活兒，福馬已經提供了一些關于神武幕府的情報。

這個專門靠打聽旁門左道情報為生的小公司，員工有十多號人，根據福馬觀察都是一些沒有什么實戰能力的年輕男女，行動散漫沒有紀律，借著赤塔國際皮包公司的掩護，在昆采沃市區成天花天酒地，就連它們安全屋平常也沒幾個人值守。

“怎么可能三言兩語就能說服那群日本人，直接發動一場襲擊，銷毀威脅福馬的情報，給了那幫狗雜碎一點顏色，他們應該也不敢在作死了。”

“他們的安全屋在市中心，得要有熟悉環境的人做外圍隔離，而且就我們三個人突入進去，雖然沒問題，但還要做SSE，時間不夠。”阿歷克賽搖了搖頭：“要考慮到赤塔國際民事部和內務部警察趕到現場的時間，而且現在前線催著我們提前行動，那幫廢物還要訓練。”

“這個不是問題，可以讓福馬和他的手下在外圍用市政維修的幌子隔離街道，突入目標建筑可以臨時訓練幾個人，就我和小維兩個人足夠了，另外我們還有內務部的朋友，不是嗎？”康納回頭瞥了一眼高舸齊：“這次行動不在公司的監督內，賺得錢大家分?！?

“這樣不太好，同室操戈被發現會被集團重處，而且這是背著公司做事?！本S樂娃抿住嘴唇。

“有什么不好，只要做的干凈會被發現？再說秦主管都回總部了，咱們閑著也是閑著，況且現在還差兩臺衛星電話，只有靠福馬去采購——高舸齊，你有興趣沒有？分你二十萬盧布?！?

一直默不出聲的高舸齊聽到康納的邀約后一個機靈，二十萬盧布游戲幣，換成真錢也有兩千塊錢……

“如果可以的話，請務必讓我參加。”高舸齊點頭一笑。

“瞧把你激動的，過兩天再說吧，讓福馬把他們安全屋的位置打聽到了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