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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不叫我紗兒

階下文武百官,紛紛攏了攏袖子,厚厚的奏折被順手放了進(jìn)去。

“眾卿家,可還有事起奏?”

楚卿紗在龍位上坐下,扶著龍椅努力的把頭伸出去。

“臣,有事起奏。”趙辰微微躬身,雙手環(huán)抱。

楚卿紗按了按自己的小臉,她怎么不記得她家大將軍如此恭謙有禮?

“陳琪、劉光、錢……”

楚卿紗臉色越發(fā)沉重,抿了抿唇:“大將軍,康王之事不可再提。”

趙辰所點(diǎn)幾人,無一不是康王之朋,只康王忠君愛國更是皇室血脈,她不想前世血脈相殘之事再次發(fā)生。

“陛下明鑒。”趙辰聲音溫和,楚卿紗卻有些坐不住。

她向來喜歡溫潤的人,只他溫和之時如待發(fā)猛虎,讓人喜歡不起來。

朝會一散,楚卿紗匆匆起駕回宮,轉(zhuǎn)過宮墻依然深感身后冷風(fēng)嚴(yán)嚴(yán)。

踏過軟軟的地毯,蜷縮在龍塌上,楚卿紗抱著手爐才覺身上寒意退下許多。

“陛下。”

竹桃從外匆匆而來跪與床前,手上高舉奏折:“前面幾位大學(xué)士并御史中丞上遞密折。”

楚卿紗抽出一本兩眼看過,卻是咽了一口氣。

這奏折竟又是彈劾趙辰的,如今皇室垂危,滿朝文武并無可用之人。而趙家?guī)状?jīng)營,邊塞有精兵強(qiáng)將,朝中有趙氏門生,趨炎附勢之人更不在少數(shù)。

前世她一心除掉趙辰,尚且盡心策劃二十余年。如今這些文臣莫非是要用手中的狼毫筆甩到趙家人臉上?還是直接一口白牙去啃趙家的刀槍劍戟?

不懂審時度勢,實是盛世之點(diǎn)綴,亂世之廢人,不堪大用!

“竹桃,去找秉筆太監(jiān)。封大將軍趙辰忠義親王,總攝朝政。宮外上折之人,交由攝政王處置,命攝政王隨意發(fā)配流放,不用顧及朕的面子。再有,朕病了,今天上不得朝,明天上不得朝,以后也上不得朝。”

竹桃跪在床下遲遲未動,楚卿紗見竹桃的模樣,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僵持半晌,竹桃身子微顫低聲說道:“陛下,您如此只怕冷了眾位大臣的心。”

楚卿紗伸手覆在暖手爐之上,融融的暖意讓人舒服的不禁渾身一顫。

“竹桃,康王府的人是不是找過你了。”

竹桃輕輕的咬著唇:“是,陛下,我,奴婢,奴婢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

“是有道理。”

楚卿紗看著前方的紗簾,這清和宮永遠(yuǎn)都是富麗堂皇,只是紗簾多,屏風(fēng)也多,總讓人一眼望不到天。

“竹桃,你是不是忘了。幾日之前,我們還在冷宮,我還是公主。”

楚卿紗微微閉眸,這人啊,環(huán)境變了,心也就大了。

今日朝堂之上她多言了,以趙辰的聰慧未必看不出端倪。

前世他不計較,寧愿用命來為她鋪路,那是因為他愛她。今生此時,又怎知趙辰愛她與否?

“陛下!”

尖叫聲隔著幾個紗簾透了進(jìn)來,楚卿紗沒殺過豬,但她以為殺豬也不過就如此罷。

“把人帶進(jìn)來。”楚卿紗說道。

竹桃應(yīng)了一聲,不一時門外踉踉蹌蹌?chuàng)溥M(jìn)一人,發(fā)髻凌亂不堪,連衣飾也頗為狼狽。

“陛下,奴婢是康王府的丫鬟,康王忠心耿耿一心報國,陛下您不可如此寒天下人之心啊!求陛下您救救康王,再任由大將軍肆意妄為,恐皇親國戚各個自危,陛下,到是您就是那外戚手中的傀儡!”

難道現(xiàn)在就不是了嗎?楚卿紗唇角勾起一絲笑意,纖細(xì)的手指在手爐上滑過,緩言輕語:“是攝政王。”

跪在地上的丫鬟一愣,不由得抬起頭向上看來。

“朕已命忠義親王趙辰為攝政王。”楚卿紗眉目低垂,看不出悲喜哀愁。

丫鬟一下癱倒在地,半晌竟笑了出來:“天下黎民絕不知他們指望的帝王,是如此模樣。”

楚卿紗揮了揮手,兩旁近侍上前把那丫鬟拉了下去,竹桃亦惶惶而退。

紅日西沉。

楚卿紗端坐在龍榻之上,凝視著香薰?fàn)t中裊裊而上的輕煙。

“那丫鬟呢?”楚卿紗突然說道。

“殺了。”趙辰從門外進(jìn)來,行動之間的風(fēng)似乎夾雜著血腥氣。

兩旁宮女紛紛跪身行禮,又一一退去。

“我早該知道。”楚卿紗低聲說道:“可惜朝中無可用之人,只知對得起天下臣民,又怎知,若無鐵血鎮(zhèn)壓,只怕這天下早亂了。”

“臣是來謝恩的。”趙辰聲音沉靜,但楚卿紗卻分明能聽出那抹冰冷的笑意。

“臣以為,就算是帝王,太聰明也活不長。”

楚卿紗慢慢仰頭,一雙琉璃般的眼睛直直撞入那一片深黑之中:“可惜,若太笨這一生必然活的很苦。”

若不是她前世太笨,又怎會毫不猶豫的看著他去送死。

若她不聰明,又怎么會知道,今日來的丫鬟是他故意放來的。

其中差錯只在幾微,而這幾微就是端王一府性命,也或是朝上百官性命。

“趙辰,你如何不叫我卿兒?”

楚卿紗笑著瞇起眼睛,握住男人的大手緩緩磨砂:“趙辰,你知不知道,你不應(yīng)住在大將軍府,很應(yīng)改府名玉鑒攝政王府,我呢,就應(yīng)該搬去憐月閣。”

看著面前的俊顏一點(diǎn)點(diǎn)崩裂,楚卿紗努力忍著笑。

趙辰臉色鐵黑:“臣告辭!”

次日。

攝政親王府。

“王爺,陛下送來匾額,您要看嗎?”

小廝跪在下面,半分不敢抬頭。

趙辰高大的身形坐在太師椅間,手中筆尖一頓:“抬進(jìn)來”

小廝應(yīng)了一聲,門外一人小心翼翼的托著紅綢蒙著的托盤,走到桌前撲通一聲跪倒。

趙辰停下手中的筆,掀開上面的紅綢,一時不語。

小廝頭壓的更低,他不明白上面寫的詞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問,反正看王爺?shù)哪樕^對不是什么好事。

“跟陛下回,今晚本王親自入宮謝恩。”趙辰一字一句說道。

“是!”兩人聲音發(fā)顫,小心翼翼退到門外,才敢伸手摸轉(zhuǎn)了筋的腿。

屋內(nèi)。

趙辰有力的手指慢慢撫摸在如凝脂般的白玉上,仿若摸著宮里那位的小臉。

小小的玉雕匾額上,正中刻著玉鑒攝政親王府,旁邊兩行小字——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趙辰,你如何不叫我紗兒?”

——“趙辰,你知不知道,你不應(yīng)住在大將軍府,很應(yīng)改府名玉鑒攝政親王府,我呢,就應(yīng)該搬去憐月閣。”

‘嘭!’

一向鎮(zhèn)定的趙大將軍黑著臉從屋子里沖了出來,他等不到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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