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見亦然怎么樣？”王東錚把話題拉到了正軌。

“有收獲。”小小右手食指在臉頰上打著節拍，她并不著急回答，似是在思索。盯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啃鮑魚的姚偉，看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開口：“要在這里說嗎？”

“都是自家人。”王東錚示意。

姚偉突然在此時放慢了節奏，仿佛聽到了什么感興趣的話題。

小小起身，從手袋中掏出一只錄音筆，提給王東錚說：“這是亦然自己陳述的，整件事情的經過，他和我說這件事純屬是阮建唆使他，來我們這兒鬧事兒的，目的就是希望他在下次續約的時候，可以擇良木而棲。”

姚偉放下筷子，難以置信的盯著王東錚手上的錄音筆，這一轉瞬即逝的表情，正好被剛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小小，精確的捕捉。

孫鳳梅插嘴說：“小小，你覺得他說的可靠嗎？這個事兒可是關乎云門總編輯的聲譽，牽一發動全身，可要慎重。”

“回去找臺電腦，考出來，大家都可以自己聽一聽。我的主觀判斷可能并不準確，先說阮建這個人，我只在入職的時候見過一回，有野心自是不用說，能爬到總編輯這個位置上，說沒有可能都是騙人的吧！而亦然，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向來謙虛，不像是一個會似是而非撒謊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們是否真的做了什么齷齪事兒，就需要各位長輩慢慢的調查了。家丑，還是不要外揚的好。”

“小小有什么想法沒有，畢竟現在處于亦然續約的關鍵期，還是先聽聽你這個編輯的意見吧！”姚豐年詢問。

“我個人覺得，就算我們掌握了十足的證據，證明阮建卻有鞏固勢力、內部拉幫結派的想法，但短時間內，我們也無法有所行動。”

“公司正在融資的關鍵時期，不能有任何的負面新聞，動搖投資人的心里。”王東錚剪短的陳述，讓桌兒上的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居高位者，若不能以雷霆之勢撼其根基，那就要從長計議。總編輯若是出了事兒，搞不好人心就散了。所以他暫時還走不了，那我們不如就站在他的角度，他勸諫亦然的出發點去考慮，順著他，給大作家換一個編輯。但是這個編輯我建議采用內部推薦的形式，王二會以身體不好為由舉薦一位，作為亦然新的責任編輯。從邏輯上阮建不會察覺其中的不妥當，也給我們內部調查爭取更多的時間。”

孫鳳梅提問：“那這接班人的人選？”

小小拿起湯碗喝了一口，勺子在碗中輕輕的攪動：“你們覺得吳馨馨怎么樣，她跟了我有一段時間，我覺得人不錯，而且從我入職那次的觀察，她應該不是阮建的人。加之我已向她挑明王二和小小是閨蜜，那么王二若是想推薦一位編輯給亦然，自然由小小舉薦吳馨馨，就變得順理成章。”

“你把她給了亦然，孩子那你呢？阿姨覺得這不妥當。”

“鳳梅呀！”王東錚插嘴：“就小小的身體，我看還是算了，不寫也罷。這種過家家的玩意，打發時間還行。現在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她也該收收心了。”

小小放下湯碗，似笑非笑的品著自己父親的話中有話：“確實像父親說的，其實我早有打算，想暫時停一停。主要還是因為手頭的事情多，我無法靜下心來創作。當然若是方便的話，麻煩孫阿姨站在公司的角度，給我配一個助理或是編輯，幫忙處理一些日常的瑣事，我真的感激不盡。”

“這有什么難的，小小想要什么樣兒的，我回去就讓人事部給你調檔。”孫鳳梅爽快的答應著。

“誒，鳳梅。”王東錚出聲阻止，有些責怪意味地看著小小：“這些事兒，還要等我們聽了錄音，內部研究后再來定奪。換人、要人的事情還是操之過急。區區一個黃毛丫頭的意見，能有幾分可取性，回去再說。”

“東錚呀，好好的一次聚餐被你聊的這么的嚴肅。”姚豐年打斷王東錚的話，舉杯：“不管怎么樣，這次真的是辛苦我們小小了。來來你們喝茶，我們喝酒，難得聚會，不聊工作了，干了這杯吧。”大家起身碰杯，一飲而盡。

小小坐下，扭頭，就發現姚偉譏笑的看著她。她疑惑地回看這個不懷好意的人，隨后就聽到他用非常微弱甚至近乎于唇語的聲音說出兩個字。小小看到了并且讀懂了，雖然面兒上仍舊一副云淡風輕，笑笑的，沒出聲，嘴巴卻一張一合的回了姚偉一句：“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此時服務生突然進來，告知小小的車被客人投訴，需要出去挪一下。小小感到疑惑，自己好好的停在車位上怎么會擋住了別人的車。但是為了避免她與姚偉之間再一次爆發沖突，她還是選擇出去瞧瞧，順便透透氣。

服務員領著小小從包間兒出來，卻沒有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而是穿過走廊，進了這餐廳內設的一處天井小花園，花園中種著一棵紅梅，映著月光格外的嬌艷欲滴。廊上坐著一個人，帶著鴨舌帽，穿了一件黑色沖鋒衣樣式的羽絨服，牛仔褲運動鞋。昏黃的燈光下看不清男子的臉。他手里夾著一根煙，絲絲的煙霧盤旋而上，帶著一種迷離之感。

服務生把小小帶到男人這兒就離開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神秘人開口說：“尊駕大費周章，不知有何貴干？”

“尊駕不敢，想讓美人行個方便，給我未來的公公婆婆捎帶點禮物，不知美人是否愿意答應我這個小小的請求呢？”

小小認出是熟人，也沒再客氣，坐在那人的身邊，伸手拿過他手里的煙就抽了起來：“不行，你走后你們家姚偉嘲諷技能滿點，知道耍小性子了，給我折磨的不行，這個忙我看石凱你還是自己去求姚偉送吧。我人微言輕，身單力薄的，干不了這個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