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微信回到車里，小小剛同司機說了一個大概的地址，亦然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老王？”

耳中縈繞的是亦然好聽的聲音，小小喝了酒這會兒身上暖哄哄的，又浸在這樣的柔軟里，不禁瞇著雙眼，輕聲回復：“小兔是我。”

“你在哪里，今天你還來嗎，是不是公司那邊有一點忙？”

“我已經過去了，放心吧，這里離你不遠，不堵車的情況的話，差不多30分鐘就能到，你乖乖地等會兒我好嗎？”

“恩，你別急，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小小覺得也就一個眨眼的功夫，才瞇了一會兒，就已經到了目的地。她吩咐司機把車停到了離亦然小區不遠的一處地上停車場，又給了司機一點錢，打發他回去。但司機婉拒了她的好意，而后自行離開了。

小小在車內抽了一根煙，才拿著文件袋，披上外套，鎖了車，溜達著，邊散著酒氣邊往亦然小區的方向走。此時，她仍有一些昏沉，走路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大病初愈的她覺得喝酒真的是一件非常誤事的行為，這會竟有些懊悔了起來。她盯著地面，一直往前走，以至于就連身邊有人叫她，她都沒有聽到。

“老王？老王？你干嘛呢，走過了。”

小小的胳膊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拉住，她抬頭，一陣天旋地轉，差點被拽了一個跟頭。無奈之下，她只能用另一只手緊緊地扶助對面的人，穩了穩才定睛看去，有些尷尬地說道：“小兔，你怎么出來了？擔心我嗎，沒事兒的，我記憶力很好的，保證可以找到你，放心吧。”

此話一出，雖說這本就是一句沒什么要緊的話，但是亦然聽來，卻突然失了神。心就像是被什么溫暖又輕柔的東西包裹著，徒增出幾分陌生的情愫。

那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等他細細品味，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再去看眼前，他抓著的人，又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覺得這女人在干嘛，不是說開車過來嗎，自己不放心出來看，剛剛走出小區大門，就看到她從自己身前，直愣愣地走過。和她招手她也不理人的，叫她更是不回，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等湊近了，看清了模樣，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喝多了嘛。

“你喝酒了？”亦然問道。

“恩。”小小點頭，又不老實的開始左右地嗅：“我身上有酒味嗎？”

“沒有，咱們進去吧。”亦然此時真的懶得和一個喝多了的女人站在大馬路上閑聊。他一只手拉著小小，另一只手把她圈在自己身體的一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生起氣來：“你不是身體不好嗎？大中午的喝什么酒呀。”

“因為你呀，好貴的……”小小突然掙脫了亦然的臂彎，正對著他……她的雙眼迷離地盯著對面的亦然：亦然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長版菱格的棉襖，連帽衫，牛仔褲，帶了一頂棒球帽，樣子像是一個大學生看著很有活力。她歪頭，笑的有一點滑稽，又伸出手來抓著亦然的雙臂，一字一頓地說道：“好……貴……的……”

“你說什么瘋話呢。”亦然被小小的話弄得有點無所適從，從字面上來看，他應該氣惱的。但是跟一個喝醉的人，講道理，也是行不通的。但他又覺得應該給小小一點反應，卻又不知道什么反應更加的貼切，兩個人就這樣僵持在小區的馬路上，拉扯了很久卻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

“你發什么神經，貴什么貴呀？”最終亦然還是妥協地先開口嘗試和醉鬼溝通。雖然他面兒上還是冷冷的，但語氣卻很是輕柔和煦。今天的小小穿得像是個軟萌的妹子，雖然這不是她往日的風格，但是對于亦然卻很是受用，不管怎樣，他是不忍心留小小一人在這個風口吹冷風的。

于是他心生一計，假裝轉身便要離開，果不其然身后的小小立馬拉住了他，兩個人就這樣又開始了你來我往的拉鋸戰。

最終小小的耐心先被耗盡，她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蠻勁，一把就正面抱住了亦然，亦然被她撲了個滿懷，這下真的不敢動了，全身僵直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掛在自己的身上。但好景不上，喝多的人開始不安分了起來，小小不但抱著把頭靠在亦然的肩膀上，還得寸進尺的邊靠邊蹭邊點評著：“好暖和。”

醉鬼此時給出了一個正面的用戶反饋。

亦然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一動不動的就這樣讓小小抱著，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回抱？不不，安撫？安撫一下眼前的人。于是他緩緩地伸出雙手，回抱小小的同時，并以極輕的力度由上至下輕輕地撫摸著小小那粉色外套上面的皮毛，用只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溫柔地詢問：“你是不是醉了？”

“恩。”小小的聲音悶在亦然的脖頸間。

“不能喝就不要喝，再貴的酒，也不要逞強呀，自己的身體自己沒有數嗎。”雖是責備，但卻帶著亦然特有的柔軟。

“貴！”小小抬起頭悄悄湊到亦然耳邊，溫熱的氣息隨著震動席卷著他的耳膜：“28萬一瓶。”

亦然震驚地扭頭，卻又及時的停住，此時的他不知道應該先驚訝有錢人的奢侈，還是先抑制自己狂跳的內心。好近，此時他和小小正以一種極近的距離靠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覺到只要一個極細微的動作，他的唇就會貼上小小的臉頰。他僵在那里，一瞬間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

“28萬？神經吧！”他開始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算了，還是不說了，咱們回家吧。”

“回家？”小小疑惑，她拉住亦然，問道：“你不相信我嗎？”

“鬼才信！”

“真的，真的很香，就像是春天騎馬漫步在花海之中，溫和的風輕輕地拂過你的臉頰，就像浸在芬芳柔軟的天鵝絨里，細碎的星光柔柔地拂過你的肌膚。很貴，但是很值得，不信你嘗嘗……”

小小此時突然主動松開了亦然，她平視著他，笑得恬靜……亦然看到了她眼底那原本不屬于他的風，也碰到了他從沒感受過的柔軟。

亦然震驚地睜大雙眼，就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呆呆傻傻的，好幾秒過去了，他才意識到小小正在吻他。

(......)

可好景不上，亦然很快就回過神來，他一把把她推開。他的臉憋得通紅，指著摔在地上的小小，怒目而視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被這么一推，小小也是一個踉蹌，摔得結結實實，她坐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嘴里還埋怨著：“你干嘛呀，你不是不相信嘛。”

“老王你瘋了嗎，開玩笑也要有一個底線。”

此時小小也沒再聽亦然說些什么了，她頹然地坐在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卻怎么都使不上力氣。她的手擦破了皮，嘴角好像也破了，身上好幾處都疼，頭還昏沉沉的，沒來由的覺得委屈，最后竟開始找起自己的手機來，準備聯系個什么人接她回家。

亦然一直盯著賴在地上的人，直到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又開始自責，想著剛剛自己的行為是否也有欠考慮的地方，于是先開口說道：“你坐在地上干嘛，大病初愈的，趕快起來吧。你確實喝多了，我也不應該與你計較的，咱們進去再說吧。”

“我手機呢！”

“你手機不是在你手上嗎？你快，快先起來。”

“我起不來了，我沒勁兒。”小小抬頭，眼中迷離：“我想叫一個代駕，我還要去找亦然說事情呢，但是我現在不想去了，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

聽了這番說辭，亦然心中的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醉鬼，自己何苦跟她置氣。于是他把小小扶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土，語氣上也是溫柔地哄著，但是也不敢再說什么多余的話，只說：“走吧，咱們進屋再說。”

小小臉頰紅彤彤的，低著頭，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