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二人便告別，各自回家。而小小這面，還沒等到家，途中就接到了程曉東的來電：“程叔叔，有事嗎找我？”

“我在家，旁邊沒人。你就別叔不叔的叫喚了，聽你這個叫法，我就全身不自在。”

“好的，小舅舅......”小小的車此時被堵在二環上，她一面勻速挪著車，一面關切地問道：“這幾天你休息的咋樣？時差調回來了嗎？你去公司了？”

“我這倒了一天的時差，才醒，準備明兒去公司。我說你們父女倆，楊白勞本質嗎！一天都看不得人閑，你爸剛來電話，你就又在這兒催我上班，你們老王家都是什么人呀！”

“得，我就是隨口這么一問，您要是不想說，就算了，可別給我扣什么高帽！”

“算了，懶得和你們瞎扯，還是和你說正事吧。”程曉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帶著疲倦：“你爸，剛電話里說起阮建的事情，這事兒，剛剛電話里我了解了個大概，其實前面我還沒回國的時候，風言風語的也是聽了一嘴，現在就想問問你的意見。”

聽筒里似是傳來了爵士樂的悠揚聲，小小的手指隨著那音樂在方向盤上打著節拍：“你來問我！你自是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別假惺惺的搞什么民主了，我說了吧，你也就是想為名正言順的使喚我，找一個恰當的理由罷了。所以，咱們就別玩兒虛的了，開門見山，不如你先說說你的想法和打算，我若是不滿意不想配合的話，我會拒絕的。”

“呦，你這口氣不小呀。”此時程向東的那邊兒，有冰落在杯底敲擊出的清脆聲，有什么液體傾瀉而下：“我覺得......這個阮建不見得有多大的能耐，被人唆使的可能性極高。若是如此一個小人物，就搞得沸沸揚揚的，對我們公司名聲也不利，‘總編輯搶人’這種負面新聞，吃虧的總是企業。況且，云門現在還在融資的關鍵階段，不要讓浩源那邊，抓住什么把柄。我看呀，不如你出面，威脅一下他……”

“威脅？程董麻煩你，注意一下措辭。”此時的小小，終于挪出了二環擁堵的路段，道路明顯開始變得暢通，她踩著油門，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好好，不是威脅，就是想讓你出面，委婉的勸解一下他。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我想阮建還是懂的。”

“行，可以，我答應你，下周吧，我會找時間約他談談的。那后續他的位置，在找到合適人選之前，你要先暫代分管嗎？”她的手指敲擊方向盤的節奏變得越來越快，手指的數量也從一指增加到了兩指。

“我估計暫時應該就是這樣打算的，你這個老爸，老狐貍一只，腦瓜上的褶皺估計都要別尋常人多個幾千幾萬道吧！費勁千辛萬苦地把我大老遠的從巴黎搞回來，打著什么六月份IP影視化版權競標會的由頭，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呢。”

“哦，原來你一時半會兒，也是回不去巴黎這個好地方了。”敲擊突然戛然而止，小小雙手緊緊的抓著方向盤，嗤笑：“不過話說回來，他信任誰呀，他誰都不信任，也就是你還有自家人的光環加持著，要不然我看這餡餅兒指不定會落在誰頭上呢。連我的親舅舅，在公司也只能客氣一點的叫叔，說什么要避嫌，認個親都不成，真的是鐵面無私的董事長呀。”

出了四環，路遇紅燈，小小一邊與程曉東聊著，一邊透過車窗，看著街景，街上熙熙攘攘的，少了很多鋼筋水泥的厚重感，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路邊的館子燈火通明，一家老小團聚的一起，吃著極為平常的一餐。

她頓了頓，又換了一個話題，說道：“你這是喝什么呢？”

“你開車呢，怎么還饞我手中的酒不成？不過，我也沒喝酒，你就別惦記了，就是喝了一瓶快樂肥宅水。”說完程曉東還故意的，又喝了一大口，喝完還很不見外的打了一個嗝兒。

“你可真的夠了。”

“你怎么還嫌棄我，你我就不要見外了吧。”

“不好意思，我這個外甥女，今兒就要和自己的親舅舅見見外。我幫你解決了眼前的麻煩，那你要拿什么來謝我？”

說完，電話那頭突然沉默，很快便有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而后就聽到程曉東自信的笑：“謝禮發你郵箱了，你要我查的公司和人，資料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

叮的一聲，一個清脆的提示音響起。

“看來我的謝禮你已收到，回去慢慢享用吧。”

小小看了一眼手機，電話屏幕上彈出了一個郵件提示框，而后她馬上回復：“沒問題，我回家會先驗貨的，不滿意，我會回來再找你要謝禮的。不如……你現在放的這張唱片如何？”

“你想的美，我看你還是趕快回家做夢吧。耳朵還挺挑，你知道這張老唱片花了我多少錢和心血，才淘來的嗎，要它！你呀，不如要我的命。”

“小氣。”

“不聊了，謝禮我保證你會滿意的，盡管驗貨吧。我呢，要繼續回床上挑時差了。對了，你那段在齊雯工作室，與亦然的精彩對談，錄音我找時間，也你發郵件一份，以備不時之需。”

“知道了，有完沒完，真的是絮叨，掛了。”

掛了電話，此時小小已經開進別墅區，四周很安靜，只剩下一盞盞昏黃的路燈陪伴著她。

當天晚上，小小回到家，什么也沒干，洗漱完就很快上床睡覺。直到第二天上午，她才查看了程曉東的郵件，關于調查結果，她很是滿意。盤算著只要按部就班，后續的計劃，應該并無問題。

但是眼前的當務之急，卻是解決阮建這個麻煩，她翻箱倒柜的，把2月14日亦然給她的阮建名片找了出來，隨即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電話通了但卻無人接聽，響了幾聲后便自動掛斷。小小遲疑思考片刻，打開電腦，粗糙的剪輯了一段2月14日音頻的精品內容，而后發到了阮建的手機上，最后還不忘綴上了一個笑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