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螢夢與蚩余都已回到了各自的山里。
溫離緩緩睜眼,經(jīng)過兩日的靈氣錘煉,這副身軀的強度被抬上了不少,至少現(xiàn)在使出她四分之一的本源力量是沒問題。
她翻身下床,隨后推門而出,此刻圓月當(dāng)空,按照妖族的習(xí)慣,吸收月華是有助于他們提升修為,雖然比不上忘塵山的靈氣,但現(xiàn)下就當(dāng)曬曬月光放松放松好了。
溫離想著,可她前腳剛踏入院中,下一秒耳邊就聽見一聲鈴響,隨即而來的是一聲呼喚,如同那時在不離閣一樣。
“溫離。”
這一聲猶如從腦海深處傳來,直接讓溫離晃了神。
“阿貍,該醒醒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鈴響伴隨著一聲呼喚。
溫離身形一晃,抬手扶上腦袋,她只覺得頭疼的緊,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沖出枷鎖一般。
“阿貍,到我身邊來。”
又是一聲,而這一聲比之前面的都要真實好多。
溫離循聲抬頭,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一個白色人影,站的離她不遠不近,手中持扇,正在緩緩?fù)@邊來。
可她實在頭疼的厲害,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模糊,就連意識都開始渙散。
她看不清來人的面貌,分辨不出他的氣息。
終是在這聲聲鈴聲中倒下。
那人走上前來,將她穩(wěn)穩(wěn)的接在了懷中,抬手輕撫過她的面龐,口中輕輕呢喃著:“終于,找到你了。”
大雨覆蓋了整個城鎮(zhèn),街上行人難見,一只九尾白狐從街上快速跑過,似乎在躲避著什么。
“小崽子挺能跑啊,分頭找!”追逐它而來的三人面露兇惡。
轉(zhuǎn)過幾個路口,它見沒有追上來,正想著緩一緩,卻沒曾想下一秒,它的身后便出現(xiàn)了一人,緊接著是它可逃的另外兩條路上也接連出現(xiàn)了另外兩人。
這三人是此地有名的修士,表面上干著一些收妖除祟的事,實際上是專門抓藥滅魔,剖他們的內(nèi)丹來提升自己修為的邪修。
前幾日白狐化作人形來鎮(zhèn)上看煙火節(jié),卻被他們?nèi)硕⑸希墙舆B幾日窮追不舍。
然它學(xué)藝不精,又常常荒廢修煉,在這三人的追獵下竟連人形都難維持。
“抓到你了哦,小狐貍。”其中一人賊兮兮的笑道。
“九尾一族不是妖族的王室血脈嗎,怎會流落于此啊。”第二人故作疑惑而道:“看來,是他們不要你了哦,哈哈哈。”
“好了,別廢話了,抓回去。”第三人開了口,從乾坤袋中掏出法器。
三人圍著它組成一個陣法,陣法化出的金光籠罩下來成為了一個金色的牢籠,而牢籠之中的光芒對妖產(chǎn)生灼燒的痛感,以此來壓制籠內(nèi)妖族的妖力。
白狐疼的嗷嗷直叫,但卻依舊在耗費本源妖力撞擊著金色牢籠,它得活下去,它還沒有找到家,還沒有找到父親。
忽然,它將力量全數(shù)聚集,一擊之下沖破了這陣,可也因此消耗了自己所有的修為,此刻變得虛弱無比,更是才跑遠上一段路就腿軟了。
只要跑出鎮(zhèn)就有辦法了。
它想著,一路往鎮(zhèn)門跑去,可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了,卻在這時一道金光再度降下將它罩在其中,而它更是力竭倒下。
“都傷成這樣了,還這么能跑。”
三人緊隨而來,手中所持的法器正在隱隱泛光。
白狐看著這三人,如今它已然是沒有力氣再對抗,難道今日真的會喪命于此嗎。
它閉上眼,是累了也是看不到希望。
然而下一秒,忽起一陣風(fēng)來,風(fēng)力算不得強,但卻透著陰森古怪之氣。
緊接著一柄軒墨傘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那金光籠之上,只是一秒,那金光籠便朝著四面炸開。
籠中白狐聞聲睜眼,此刻它的面前正站著一人,白色衣袍上勾繪著墨色的紋路,用人類的話來說,那好像是刺繡,而他的手中持著一把小扇,于此時受困的它而言,這簡直就是神祖下凡來救它了。
只見那人收回傘,看著他們?nèi)碎_口道:“你們?nèi)擞|犯三族和平條約,一罪為以他族內(nèi)丹拱己修煉;二罪為肆意虐殺他族,尤其妖族;三罪…”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眼中殺氣明顯,更是對他們?nèi)私迪峦骸?
“獵殺我族王室血脈。”
他抬手:“三罪已定,故而遵條約之令,你們?nèi)说拿!?
留下吧!
腕間一轉(zhuǎn),那三人被周遭的風(fēng)卷起,而他手中折扇更是生出利刺飛向那三人的脖頸。
風(fēng)過之后,三人紛紛倒地,皆面露懼色。
白狐看著這一幕亦是一驚。
好厲害啊!
它不免心中感嘆。
那人轉(zhuǎn)回身來,蹲下,一人一狐就這么四目相對。
“別怕,沒事了,我?guī)慊丶摇!彼麑缀穑p撫著它的皮毛,話語之中盡是溫柔。
回家。
回哪個家?
白狐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那人轉(zhuǎn)身之際,那三個修士皆化作粉塵消散而去,而他此行的終點,是萬妖宮。
等它再醒來時,已身在華麗的宮闕之中,身邊都是侍奉它的妖族侍女,而它卻因為昨夜耗損一身修為,如今只能重新修煉了。
遠處傳來動靜,聽著她們口中喊到“王上”二字,白狐也好奇著往門口跑去。
來人正是昨晚救它之人,也是如今的妖族妖王,暮云。
他見白狐跑了出來,趕忙將它抱起:“怎么跑出來了,你的傷還沒好全呢。”
一如昨夜的溫柔,也讓它更加疑惑。
見白狐歪著腦袋看他,他也約莫猜到了,于是又道:“放心吧,你已經(jīng)回家了,我是你的兄長。”
兄長…
若記得沒錯的話,母親和父親只有它一女,而這人卻說他是它的兄長,這讓白狐更是疑惑了。
“我是你姨姨的兒子,因年長于你,所以是你的兄長。”暮云又接著解釋道。
聽到此處,白狐也了然,它雖然沒有從母親口中聽過這個姨姨,但它在父親那邊見到過。
從前還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它時常能看見父親對著一副畫像自言自語,總說些什么他一定會回去,一定會比她更強的話,而畫上的女子與父親長得極為相似。
見白狐似是接受了他的話,暮云接著再道:“你耗損了這百年的修為,如今化不得人形,此后便跟著我一同修習(xí)吧。“
聞言,白狐往他懷中鉆了鉆,似是在告訴暮云,它很愿意。
而暮云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低頭朝它看去:“你可有了名字?”
然白狐如今難以答話,只是搖頭晃腦,它想說它有,可暮云也不知是沒看出來還是假裝看不出來,左思右想之下為它起了新名。
“以后我喚你阿貍,可好?”他笑看著白狐,面色溫柔。
白狐覺得沒什么,反正他是它的兄長,而名字也只是一個稱謂,它往暮云懷中蹭了蹭,告訴他自己很喜歡。
暮云微笑著,抬手輕撫上它那順滑的皮毛,思緒不知飄向了何方。
阿貍阿離,貍字與離字是同音。
過后一百年里,阿貍跟在暮云的身邊潛心修習(xí)妖法,有著暮云在旁幫襯,她的修為要比之之前強上不少,但為了總能賴在暮云懷中,她遲遲不肯化形,直到這天,她來尋暮云時,在他殿中看見了那副溫離的畫卷。
她不知上面所謂何人,只覺得樣貌好看極了,又想到暮云將這人的畫日日掛在屋中,一定對其很是想念,若她依著畫中人的模樣化形,或許可為暮云緩解相思。
她想著,便也沒有猶豫,當(dāng)即便照著畫中人的模樣開始幻化人形,而暮云聽說阿貍在找他,商討完要事后也是直接趕了回來,這剛?cè)氲顑?nèi)就看見了依著溫離模樣化形而出的阿貍。
“阿離…”暮云站在門口,有些愣神。
阿貍聞聲看去,見到是暮云來了,快步往他面前跑去:“兄長,怎么樣,阿貍好看嗎?”
這一聲兄長令暮云有些錯愕,但很快他就恢復(fù)過來,笑看著她說道:“好看,我們阿貍怎么樣都好看。”
被他這么一說,阿貍面帶羞澀的笑著,也正是因她化作了這副模樣,暮云接連著幾日都心情很好,故此更讓她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然而因為她的這副樣貌,暮云對她可謂是不再管束,每日就任由她在宮中跑來鬧去,引得許多妖族很是不滿。
一日,暮云來看阿貍,但他的身后還跟著管教規(guī)矩的岑阿嬤。
岑阿嬤的面相看去很是嚴厲,阿貍不喜歡,也不愿意接觸,再加上她從前在江湖上自由慣了,這下當(dāng)然不愿被規(guī)矩束縛。
“阿貍,岑阿嬤只是看著兇一些,實際上很好的。”暮云站在一旁,有耐心的對她說道。
阿貍賭氣一般的轉(zhuǎn)過身去搗鼓著架上的花草,她就是不想和岑阿嬤學(xué)禮教。
一旁的岑阿嬤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活了一把年紀,教了三代的王室公主,就如暮云現(xiàn)在都是要敬著她些的,這剛找回來的公主再這么慣下去,以后不是得無法無天了。
“王上,不如讓老奴與公主聊聊,您且先去忙著。”岑阿嬤走上前對著暮云行禮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