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亮在四處打探著,忽然發現綠化帶里有有樹枝被壓倒的痕跡,本來也沒怎么在意,以為有人抄近路,穿過了綠化帶而已。哎,難怪近兩年一直想評選精神文明城市,卻總是也不能成功。路都不好好走,別說好好做人了。
忽然看到小劉捂著手走了回來,便疑惑的問道:“小劉,你的手怎么了?”
“唉,也不知道誰沒公德心,把個破酒瓶扔在了路上,我在查現場的時候,不小心被刮了一下。沒事,張隊,回去包一下就好。”小劉混沒在意的說道。
“這大冬天,劃傷了可不舒服,這邊也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城管清理吧,盡快恢復通行。我們快回去吧,不然待一會記者來了又要頭疼。”張隊關心的說道。
“好來,張隊!那我先去同志他們幾個!”小劉說道。
張天亮先回到車上,等了一會,隊員也都相繼回來了。張天亮說道:“從現場還有部分資料顯示,這次可以初步定性為意外交通事故,肇事者極大可能為車主楊義城。不過現在是逃逸狀態。”張天亮停了一下接著說道:“老李,老徐,你們天亮后去楊義城家里看看,他是否在家。”
“是,張隊!”兩人齊聲回答。
“大城,小劉,你們天亮后去這個藍海國際查一下,楊義城在事故發生前,曾和人在藍海國際喝酒。”張天亮有安排了一個任務。
“是,張隊!”
“小慧,你是女生,有耐心,負責接待一下死者家屬。”張天亮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好好安撫一下。畢竟死者的父親就這么一個兒子,怕是出問題。
“好的,張隊!”
“好了,大家也累了,都先去休息,我在這里看著就好!”張隊關切的說道。
“我也要留下。”小慧突然間說道。
“小慧同志,這么晚還要留下陪我們張隊,是不是關心我們張隊呀?嘿嘿”大城笑嘻嘻的說道。
“肯定的呀!”小劉也起哄。
“誰-誰說是因為關心張隊了”小慧說起來有些緊張。
“那是什么原因?嘿嘿嘿”小劉聲音怪異的問著。
“那是因為-因為我怕死者家屬提前過來,我怕張隊應付不來。”小慧突然想起來一個理由。
“哦,是嗎?我怎么不知道還有我們應對應付不來的事情呢。”大城嘿嘿的笑著說道。
聽到這些小慧的臉色微紅。張天亮聽到他們的嬉笑,內心也多少明白什么,可是自己結過婚還有孩子,哎,就當做什么不知道也好。
另一邊,李宏山自從掛掉電話后,在沙發上似乎感覺坐了許久,直到流不出一滴眼淚。似乎是想到自己的兒子還在外面,他要接孩子回家,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孤零零地躺在外面,他要陪著孩子。
于是李宏山勉強站起身來,拉出來摩托車,門都沒鎖就沖進了黑夜。在這個世界上,兒子是他最大的財富,也可能是唯一的財富。既然兒子都走了,其它的還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呢?沒有,回頭想想這一輩子,似乎真的很失敗。
作為兒子,自己的努力沒有給父母帶了優越的生活。作為丈夫,兩度婚姻都因他的不作為,而都離他而去。
作為朋友,自己的能力不能在其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使得其漸行漸遠。
作為親戚,自己窮困潦倒,不能給他們的臉上帶來光彩。有時候總覺得很多人面前都是嘻嘻哈哈,而背后指指點點。
作為父親,自問自己盡心盡力,奈何兒子大了,卻不能幫上什么。乃至兒子三十多卻因為單親家庭,或者沒有房子分分拒絕。自己這輩子不知道都能做些什么。
當自己真正下定決心要去改變的時候,沒想到卻傳來了孩子的噩耗。
迎面寒風刺骨,臉和手都已經麻木,長年關節炎,膝蓋也已經疼痛不已。可是這些比起他內心的疼痛又能算什么。也許就這樣離去也不錯,至少能陪著兒子一起。
兩邊路燈飛速的后退,在李宏山的眼里,前方的燈光似乎越發的昏暗。當李宏山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門口值班室看到外面來了個人,便走了出去,問道:“大爺,您有什么事?”
李宏山哆嗦著嘴唇似乎是說不出話來,。零下十幾度,沒有帶著手套頭盔護膝,騎了兩個多小時的摩托車,李宏山身體已經凍得快不行了,能趕到這邊,也許就是因為心里那股勁,就想能見見兒子,也許肉體的疼痛能掩蓋自己內心的痛苦。
值班人員看到李宏山的樣子,也是唏噓不已,這么冷的天,立馬扶著李宏山進屋暖和。又去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李宏山。
李宏山捧過水杯,朝著嘴里送了一口,又待了片刻,身子逐漸有了熱乎勁。這才能說出話:“警察同志,我找于鳳慧于警官,是她打電話給我說,我兒子出事了。”說到這里李宏山眼角又忍不住淚水流出。
“大爺,您別難過,身體要緊,您稍等,我這就幫你找。”值班人員開口安慰著。
于鳳慧正在和張天亮聊著天打發時間,正聊著關于家庭的事情,叮鈴鈴~叮鈴鈴,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小孫,什么事?”一看電話是內部值班室打過來的,張天亮拿起電話便問道。
“張隊,這邊有個大爺說,是于鳳慧同志打電話叫他來的。”孫偉立馬將事情說了出來。
“好的,我明白了,你把他送到我這邊就行。”張天亮說道,心里也沒想到,會這么快趕過來,以為要明天通車才可以趕過來,沒想到連夜就過來了。
咚咚咚,張天亮的辦公室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門沒鎖!”張天亮說道。
孫偉推開門說道:“張隊,大爺我帶來了,剛剛大爺來的時候身體僵硬,臉色蒼白,嘴唇都凍得發紫了。”
聽到這里,張天亮和于鳳慧連忙起身過去,看著李宏山那滿頭的白發,紅紅的眼睛,還有佝僂的身體,心里也是難受,可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
“大爺,天這么冷,你怎么不等到明天坐車過來?萬一你在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辦?快進屋!”張天亮說道。
“是啊,大爺,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才行啊!”于鳳慧也安慰著。
“真的是我兒子嗎?我兒子真的出事了嗎?”李宏山還是不愿意相信。他也不想相信。萬一不是自己的兒子多好。
“大爺,你先等一下,等你暖和一下,我帶你去辨認一下。”于鳳慧說道。
李宏山多么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可是一路上,那寒風的刺痛說明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