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鐘點悄悄滑向黃昏，畢然默默地忍笑：他已經發現清寧把好幾個哈欠咽成了深呼吸。每次禮拜完，清寧總會很內疚，因為不論再怎么聚精會神，她偶爾還是會想打哈欠。

果然，清寧在教堂路邊的拉面館，扼腕嘆息：“畢，大哥，我現在真的一點兒都不困，可是，我想打哈欠……”

畢然忍住想捶桌子的沖動，故作高深地答復：“你早點睡。”

清寧滿勁兒的撒嬌都撲了個空，端莊如常，笑聲道謝。

路旁有人在賣自己釣的小河鯽魚，清寧選了好幾條，絮絮地說，這兩條給阿咩玩，這兩條大的給阿公和圈圈媽，剩下的歸我們。

風速歸巢。

畢然利落地手起刀落，去鱗剔刺，聽清寧突然心血來潮說了一句：“我想炸魚刺吃?！?

“可以。”畢然挑了些空魚骨出來清洗，拌上面醬腌制了一會兒，又開始快速拍蒜準備下鍋煎魚肉。

程響小姐姐的千里共嬋娟來得太是時候，小鯽魚在油鍋里跟著歡暢。清寧一個勁兒忍笑，畢然看著空盤子，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清寧在笑鯽魚和他這段。

“這魚眼睛顏色還可以哦？”丈夫閑閑然出了一句。

妻子賭氣沒懟回去。

清寧飯后懵躺，明天就要回學校了，有點舍不得啊。

畢然看清寧在沙發上橫躺，微凝又舒，就猜到清寧在學校有壓力：“在學校有交到好朋友嗎？”

“有，”清寧說，“我喜歡彎彎——她那天擲地有聲的和我說，‘我看不慣有些男生，他們花著爸爸媽媽幸苦賺的錢，不是去唱歌，就是請女孩子逛街吃飯’?！?

畢然笑笑：“倒是孝順女兒。”

清寧猛點頭：“我和她說，‘我也看不慣有些女生每天討論化妝品，討論誰的衣服貴，真是讓人太太太’。”

畢然笑著扔給清寧一個玩偶：“我猜你會被問‘清寧覺得女孩子該聊什么’。”

清寧虎虎地說：“‘女孩子該聊的和男孩子本沒有什么不同。只有認真的人才懂得如何開口’?！?

畢然淡淡地說：“如果覺得無聊，就打電話給我。”

清寧說了實話：“我其實有點想把您藏起來?！?

“怎么？”

“害羞?！?

畢然哭笑不得：“我看大方。”

哈哈。

第二天畢然送清寧到C大門口，看清寧堅持自己大包小包地搬東西，其實有點生氣失落。

“東西給我”畢然去擋清寧要提行李箱的手。

清寧搶過，大方地說了去：“先生爸誒，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們說好，半個月后見?！?

畢然皺了眉頭，看清寧軍姿背影消失在校門口，只得繼續行路。

“我想送你到寢室?！?

半晌，收到清寧的回復：“我不想寢室室友問東問西。還是這樣好。”

剛到寢室，室友阿寶就帶著冷氣說：“清寧，你倒一下垃圾。”

“怎么了？我剛到?！鼻鍖幁h顧了一下寢室，只有阿寶的垃圾桶是滿的。其他人都冷場對待室友清寧的回來。

“叫你倒你就倒。”阿寶眼帶狠意。

清寧笑笑：“我的垃圾袋都沒放?；丶业臅r候我洗好再走的。（順便還幫你洗好了）?！?

粉蔓插了一句：“她叫你倒你就去倒?！边呎f邊往清寧垃圾桶里扔了一團紙，是粉蔓當著清寧面剛揉成的新紙團。

美子瞬間起身：“我去買牛奶，誰一起去。？”

清寧沒說話，只是打開行李箱開始整理行李，順便把自己垃圾桶里的紙團倒回粉蔓的垃圾桶。

粉蔓驚呼：“喂！你臟不臟??！亂倒垃圾！”

“你的手腕不怎么樣。”清寧一邊整理畢然新給她買的棉織連衣裙，平常地答復粉蔓的大呼小叫。

粉蔓氣呼呼地沖到對門寢室去了。清寧聽到對門的大笑聲風一樣刮來。

阿寶倒是若有所思地去倒垃圾了。

過了一會兒，美子回來了，給寢室每個女生帶了一瓶純牛奶。

“謝謝?！?

夜色初朧，粉蔓突然對清寧出了一句：“清寧，你的衣服挺好看的，我能穿不？”

清寧瞬間呆掉。粉蔓比清寧瘦很多。

“我覺得你的衣服也挺好看的。特別是你穿天藍色衛衣，覺得很有親和力。”

粉蔓好像松了口氣。

阿寶噓了一聲，示意她們輕聲說話，她正在復習微積分。

美子起了話頭：“有個男生一直給我打電話，我很煩他?！?

粉蔓和阿寶同時說：“別回?！?

清寧倒是好奇問了句：“品行怎么樣？”

阿寶瞬間出了一句‘呆子’。清寧沒太懂，阿寶應該是說好男生讀書還來不及。

粉蔓接過話頭，朝美子打聽電話那頭的長相，美子直接把號碼刪除了。

清寧突然想畢然，看了畢然的絡格，默默在心里說，好想視頻啊。剛巧畢然叮咚一聲‘睡了沒？’

‘我到海南了。’

‘沒有，在聊天?！?

‘早點睡覺?！?

‘好?！?

阿寶猛地問了句：“你和誰發信息！”

清寧只得說：“我人生自由好不好。我都沒激動，阿寶你激動什么！……”

粉蔓神秘兮兮地湊到阿寶身邊說了一句。阿寶立刻出口“丑男?！?

清寧笑道：“你明天給我帶早飯。阿寶你還欠我一餐。”成功轉移話題。

畢然卻失眠了，他開始考慮要調回清寧身邊。

清寧窩在被子里，給畢然去了一首長詩：

你若在意我的彷徨莽撞

該是容雅難啟

星輝若曦

聽華生訴一夕落印

君長安柔眠予南思

籟籟不消

簌簌吾失

朱心饕餮奪眉心

畢然當即回復，聽起來想吃夜宵。

清寧笑岔氣，我是說，想你的時候，饕餮都在種紅豆。

畢然偏心了：“嗯，多種些?！?

苦我心我靈我傷悲

知我名我體我魂魄

長天難渡

月中禍

奪我眸

刻我骨

落我子懷

思卿安

清寧收到呆了瞬，立刻回復畢然說，我懂，您快歇了。

孩子似的畢然嘆息說，半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