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萬壽宮
- 女掌事
- 虹藏九
- 2015字
- 2020-02-24 17:49:11
崔蘭溪知自己暴躁起來氣力很大,拿眼瞥少年郎,阿笛卻回以微笑:“王爺,我不疼,輕輕撞了一下而已?!?
誰在關心你疼不疼,自作多情。
崔蘭溪身子一轉,面朝里,閉目裝睡。
阿笛走過去,瞧他睡著,微微一嘆,擼來一邊的寬袍,又褪下自己身上破舊的外衣,給他蓋好,然后關了門窗出去。
他洗了被套和舊衣,一一晾曬起來,借著好的日頭,曬一日應當能干。
忙完這些,他去生了個火爐子,端進房中,架上水壺,備了兩只碗,便取了錢出門。
門外的兩個守衛見他出來,紛紛對視,其中一人道:“阿笛要去何處?”
他笑答:“我要去集市買些種子,還有米面?!?
“你真要留下?”
這兩個守衛好似不希望有人留下照看九王爺,阿笛心里奇怪著,嘴上答:“我是賣身為奴之人,當然要留在這里?!?
“可是嬤嬤都走了?!?
“嬤嬤有家人要照看,她走是在情理之中,王爺都不怪她。”
崔蘭溪好像沒有說過不怪嬤嬤的話,他順口往外說,守衛們紛紛點頭。
“對了,兩位大哥該怎么稱呼?”
阿笛問。
“我叫阿貴,他叫小林子?!?
高一點的是阿貴,矮一點的是小林子,自小穿一個褲襠長大,一同參軍,一同被派遣到豫章。
阿笛覺得哥倆不似壞心眼的人,說:“兩位大哥尋常在哪吃飯,在哪里住宿?”
“我們白日都有執勤,夜里就宿在倒座,看個門,吃飯的話就隨便吃點,自己做?!?
哥倆不隨王爺吃,他們有俸祿,不是王府的人。
阿笛朝二人告別,徐徐拎著竹籃子往集市去。
洪都城內一處最熱鬧的集市名喚萬壽宮。
萬壽宮并非宮殿,而是為了供奉“福主”而建設的會館。由南向北,依次為宮門、儀門,上有“萬壽宮”三字。進門為戲臺、真君殿、鐵柱井、玉皇殿,兩側為鐘樓、鼓樓,東為諶母殿,西為斗姆殿,后為玉冊閣。
豫章百姓常年供奉福主,萬壽宮門口便成了一個非常大的集市,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想買什么上這來就對了。
阿笛從羊子巷走到萬壽宮花費了一個多時辰,走的雙腿木然,前頭的人越來越多,這才確認自己沒有走錯。
萬壽宮門外擺了上百個小攤,他一家家轉悠過去,挑了白菜、蘿卜、地瓜、辣子和蔥的種子買下,冬日天寒,能長的東西不多,多種地瓜,可以當飯吃,白菜蘿卜便是素菜,靠這幾樣可以挨過整個冬天。
隔壁小攤在賣毛茸茸的小雞仔,他一并挑了五只個大、活潑的雞仔,拿麻繩綁住了腿,一并丟進籃子里。
往前走,見一戶彈棉花的人家,白花花的老棉花比雪還好看,他詢了價錢,三錢買二斤棉花,可以給彈出來。
掰著手指頭盤算,要過冬至少得再來五斤一床的被褥來兩床,這么一來,半兩銀子就沒了。
沒有被褥睡覺得凍死,這是不得不買的,他咬牙要了兩床五斤的被褥,又買了些老棉花下來,拿回去做棉衣。
最后就差米面,一袋米二十斤,一小袋面粉五斤,這些東西湊合著先吃個把月,他精打細算,總覺兜里的錢沒多少,心疼不已。
早知嬤嬤會卷錢跑,當初就該多要一些賣身費。
他一邊懊惱,一邊付了錢,這些東西一個人搬不動,前邊有人駕了牛車,他便喊住那人,付了二文錢,求人給帶回府里去。
還沒上車,想起來要買些豬肉給王爺打打牙祭,又去買了二斤五花肉,這才心滿意足地坐車離開萬壽宮。
駕牛車的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問阿笛:“小哥你是外鄉人罷,怎么住羊子巷那種地方?那是個有煞氣的地方,可住不得人,住了的都死了?!?
阿笛不禁好奇,問莊稼漢:“大哥為何這樣說?怎么會死人呢?”
“你是不曉得,那個九王爺來了之后,那邊就經常死人,九王爺的人死了十幾個,估摸著九王也差不多了,至于為啥死人我也不曉得,反正以前那邊有好多井眼,大概有六個罷,那里還有個別名,叫六眼井,六眼井里好像有東西,經常鉆出來害人?!?
六眼井...............
阿笛記得自己去那里的時候,沒有見到那么多井眼,按照莊稼漢的意思,六口井全都是泉水,原本很好喝,后來不知出了什么東西,井水就喝不得了。
王爺的人全都死了,就是因為井里的東西么?
他心里嘀咕著,已來到羊子巷口,下車時他問駕車人:“六眼井具體在何處?”
“就在附近罷,不出二里地,都叫六眼井,后來出了事就被人封了,具體在何處,還得你自個找找?!?
莊稼漢也不是附近的人,幫他把東西搬下車便駕車離開。
他抱著一捆棉花被來到王府外,阿貴和小林子主動上手幫忙搬東西,一件件搬到了堂屋,幾人的動靜吵醒淺眠的崔蘭溪。
崔蘭溪不知何人在外頭,張眼警惕地盯著門口,過不多久,阿笛推門進來,一頭熱汗道:“王爺,你餓不餓,我買了米面和肉,中午咱們炒菜吃?!?
“方才是誰來了?”
崔蘭溪問。
“是阿貴和小林子幫我搬東西回來,好些東西,我一個人搬不動?!?
他答。
崔蘭溪道:“你不是沒錢?錢花光了?”
“沒,還剩一半?!?
阿笛說。
崔蘭溪冷哼一聲:“本王勸你拿著剩下的錢趕緊走,別來和我一塊餓死在這。”
阿笛朝他走近些,脆脆地說:“尋常人家,家里有個癱瘓的男人,日子是會難過一些,咱們家里也一樣難過,可是阿笛已經答應了你,便不會食言,王爺是不是害怕我反悔,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說反話,讓我確認,我不會離開你?若你真是這么想,我便再說一次,阿笛不會走的,王爺請放心。”
“.................”
崔蘭溪嫌惡地看著阿笛,想來阿笛的腦子是與常人不同,又笨又蠢,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