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膝蓋疼
- 女掌事
- 虹藏九
- 2250字
- 2020-02-24 17:49:11
崔蘭溪在堂屋看書,腰上沒力,他坐一會躺一會,始終心緒不寧,中午拄著拐杖在天井里走來走去,天井里養的螃蟹都縮起來躲避烈日,動也不動,他覺得無趣,返回臥房里去歇了一個時辰。
腹中餓得厲害,小林子從后廚找出兩個白面饅頭,給他送去一個,他吃了一口,更是氣不過,阿笛那廝一出門就是一日,午飯也不回來做,是不是在外頭找了個小白臉,心野了,和別人幽會去了?
聽得外頭一陣喧囂聲,來人腳步輕快細碎,不是阿笛是誰。
府里幾個男人,走路可都不是這種聲響。
他從書本里掀眼,冷眸盯著從外進來的小丫頭,她一聲臟兮兮,頭發也散亂無章,表情卻高興極了。
“公子,你知道我今天抓住了什么人么?”
出去一日,就是去抓人的?
難道她又被人暗算了?
崔蘭溪冷冰冰道:“你又被人打了一棍子?這回沒弄死你?”
她的笑意不減:“公子開什么玩笑,我是那種成天被暗算的人么?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今兒我碰見老道的同黨,抓起來送到了官府去了,不過還有個祝婆沒抓到,真是遺憾。”
崔蘭溪擱下手里的書,端起冷茶喝一口:“老道的同黨在何處?”
“你不曉得,老道利用蛇來嚇唬人,圈錢建了個柳仙廟,就在前邊的系馬樁,這么大的事情張大人都不曉得,還是我去才發現不對勁的,那個年輕人對待來求藥的病人都敢動手,還拿刀子嚇唬我,被我三拳兩腳打趴下,扭送去官府了。”
阿笛繪聲繪色道。
崔蘭溪瞥她:“你一身臟兮兮的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不是被人打的,是被那些愚昧的鄉親吐唾沫了。”
她看著自己的新衣,不免嘆氣,當即脫下外衣,丟到椅子上。
崔蘭溪不曉得阿笛還有一股俠氣在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與他印象里的人不太一樣。
他心里不高興,冷哼一聲,重重放下杯子,阿笛一嚇,曉得他生氣了。
“你出去野了一日,連飯也不做了,是想餓死本王?”
“我哪里敢,不過是為了替公子求個平安,這才碰上了事情,還害我在柳仙廟前............”
她話沒說完,對方的臉已經黑了。
她不敢再多言,訕訕地轉身去做飯。
回來的晚,做菜來不及,今兒天熱,她學豫章本地人的吃法,做了一盆涼拌粉。
米粉煮軟撈起來,用井水焯一遍,令其更勁道。
切了紅色的辣子,蒜蓉和小蔥,油鹽醬醋各倒一些,尤其注意多擱蘿卜干和腌菜,還要炸熟的花生米,就這么一拌,涼颼颼的,嘴里舒爽極了。
崔蘭溪見她端著一個盆進屋,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擰著眉毛問:“你的腿又怎么了?被人打瘸了?”
她不好意思地說:“在柳仙廟前跪了兩個時辰,腿都跪疼了,誰曉得祝婆竟然是個欺世盜名的大騙子,害我白跪一場。”
他定睛看她:“為何下跪?”
“別人說祝婆神通廣大,可以治好所有的病,我也想去給公子求一副藥來著。”
阿笛的膝蓋收緊,里邊一絲絲地發酸發疼。
崔蘭溪看向她的膝蓋,起先還很生氣她回來的晚,如今聽聞她為自己跪了兩個多時辰,外頭太陽這么大,地上又硬又燙,真是為難她了。
他緩聲道:“往后先打聽清楚什么情況再做決定,切勿沖動。”
“嗯,我曉得了。”
她把米粉夾出一碗來遞到他面前。
他沒有去接碗,自己拄著拐杖進臥房,出來時手上捏著一只小瓶,阿笛認得,那是他尋常擦腿用的藥膏。
“好好擦擦,要擦出汗來,別落下什么毛病。”
他吩咐。
“公子,我去泡泡腳就好了,沒什么大事。”
她說。
“府里有我一個瘸子就夠了,不需再多你一個。”
他冷冰冰地說,語氣已經不耐煩了。
阿笛接過瓶子,擼起褲管,露出青紫的膝蓋,崔蘭溪在旁看著,心底說不出口的酸澀,當初留她下來,是看在她對自己尚且忠心的份上,如今再看這個丫頭,越發覺得她心地善良,對自己是真的很盡心。
他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后宮爭斗,朝堂詭譎,什么陰狠之事沒見過,卻從未見過對自己這么好的人。
哥哥貶他到豫章來,讓他碰上這么好的女掌事,此刻他心底突然涌現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感激。
“阿笛,張大人那邊的事情你還是少參與,他的地方父母官,他都不上心百姓的事情,其中或許有隱情。”
隱情?
阿笛抬首,那一瞬間眼中失神,張大人的樣子也不是不關心百姓的死活,只是懶政而已罷。
她倒是覺得張盎此人作為一個父母官,還算過得去。
崔蘭溪對官場上的事情比她敏銳,那個打暈阿笛的人還未找到,或許就是那個被捉住的少年人也不一定,此事他得親自去過問一下。
阿貴二人過來吃午飯,聞著麻油的香氣,二人的肚子咕咕作響,一人端了個海碗,唏哩呼嚕吃下肚子,米粉這個東西頂飽,全是稻米做的,非常結實,吃兩碗就撐破了肚皮,哥倆抹了嘴,道了謝,阿笛讓他們幫忙劈柴,屋后還有好幾棵完整的大樹沒劈好,府上柴火都不夠燒了。
哥倆立馬就去辦,她看著二人的背影笑起來,如今把這兩人調動起來,府上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了。
崔蘭溪讓她先別收拾碗筷,去床上躺一會,歇歇腿,大白日的她哪里睡得著,現在睡一覺,晚上就不用睡了,睜著眼到天亮得了。
崔蘭溪就坐在椅子上盯著她躺好,她望著頂上的橫梁,了無睡意,說:“公子,秋祭都有些什么?是不是要打獵祭祖?”
“以往京城皇宮的秋祭是有打獵祭祖這兩項,豫章此地的我也不知,后日秋祭,不就全知道了。”
“聽說本地有一個儺舞,每個人戴著嚇人的面具跳奇怪的舞蹈,你見過沒?”
“儺舞是豫章此地的特色舞蹈,也叫鬼舞,最早是由神婆和廟祝一類的人來跳的驅鬼逐疫的一種舞,后來變成了當地人在開地、開臺、廟宇新修、謝土、婚壽、求子求財、鎮煞除邪、節慶,祈求盛世六和時舉行的節慶祈福儀式。其形式非常特別,與京城里的那種唱戲的不一樣,本王也沒見過,今年倒是有幸一看,你隨本王一道去湊個熱鬧也好。”
雖未親眼所見,書里寫過,他記得。
阿笛對儺舞也很好奇,家鄉只有唱大戲的,沒有這種戴著奇怪的面具跳舞的,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每個地方的民俗不一樣,想起后日要去看儺舞,她就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