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正遠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回來，正好遇到從車里出來的杜陽明和張志南，兩人關系似乎又近了一步，至少看起來沒有多少拘謹了。
杜陽明：“再等兩個小時，水質檢測就能出結果，如果化驗合格，應該要當場測試脫水劑和施他寧。”
“沒問題，都準備好了。”彭正遠顯得很有信心。
張志南扭頭朝彭正遠看了看，相比起杜陽明，彭正遠的檔案可是一清二楚。
或者說，社會經歷越豐富的人，檔案越清楚。
換句話說，這樣的人好對付，有弱點。
而像杜陽明這樣，初入社會白紙一張，反倒很難把握。
誰知道他究竟處于一個怎樣的環境當中。
scp…
炎黃現在對scp的了解，僅限于維基百科。
張志南甚至懷疑，炎黃是現代社會首次和scp正面接觸的國家級組織。
因為除此之外，似乎沒聽說過其他國家有大面積爆發生物科技的跡象。
甚至根據基因治療這一事實還可以反推出，資料上顯示的，發源于英國和起源于20世紀之前都值得考證。
如果scp真是全球性組織，難道歐洲沒有血色病救治技術嗎？
張志南重新將目光鎖定杜陽明，這個年輕人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姑且定性為全球組織也好。
高估了，不過是浪費些資源，低估的話，錯過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可能是一個技術，幾個產品。
往大里說，可能就是一個時代。
水質檢測結果出來得非常快，PH、溫度、電導率、濁度都非常好，只有溶氧偏低。
是不過這項指標不影響周邊廠區使用，多一點少一點影響不大。
張志南朝檢測人員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彭正遠拿著給牲口打藥的針管，裝好藥遞給檢驗員。
“哪一口都可以？”
“對，打在井口內壁”
檢驗員又確認了一遍，看看張志南的眼色，就近選了一處。
一針下去，等了5分鐘的樣子，就將管道內壁突然開始顫動，抽搐。
“往后站站”彭正遠出言提醒。
說時遲那時快，檢驗員才后撤了幾步，就見一股水流忽然從井口噴涌而出，大概30公分的高度，瞬間就將井口淹沒不見。
“需要多久？”
張志南看著緩緩涌出的水流，似乎沒有衰弱的趨勢。
“需要根據發育程度，這一口井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按照生長速度，每生長一年，回收周期大約會增長兩個小時。”
張志南點點頭，如果三個小時完成收回，那么這一類生物設施的靈活性是其他任何機械場無法替代的。
想到這里，張志南若有所思。
“這種生物質管道，也是有生命的，對嗎？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注射的行為，是剝奪了它的生命？”
他一說完，彭正遠愣在當場。
嚴格來說，活體管道確實屬于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
它具備合成代謝以及分解代謝。
并且是不折不扣的多細胞生物。
那么剛才的行為，確實是某種意義上的剝奪生命。
“您可以這么理解，但是也可以換個角度。”杜陽明突然笑呵呵的說。
“你如果把它當作生命，那它就是生命。你如果把它當作工具，他其實也是工具。”
張志南和彭正遠同時看向杜陽明，這話里面隱含的意思很多，很容易被曲解。
“看您從哪個層面考慮了，它構成基因的堿基對和我們人類差不多，區別在于他沒有繁衍能力，但這并不能否認它就是一個生命的事實。
可是所謂的剝奪，我覺得并不適合用在他身上，他沒有思考能力，被投入基坑他就需要開始工作，而一旦被脫水，意味著它賴以存在的作用已經不能正常發揮，那就需要讓他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的手段是有些不人道，但這其實只是分解它每一個小零件的必要步驟。”
“小零件？”張志南有些不理解。
“對，每一個細胞都是一個小零件，脫水劑只是幫助他們還原成最基礎的樣子，比如蛋白質，嘌呤。”
張志南并不是生物系出身，對杜陽明的話理解起來有一點吃力，但不影響領會大致的意思。
反倒是彭正遠想到了更多，他緩緩說道：
“之前有個觀點，是這么說的，達爾文主義的自然選擇學說認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其實真正相互競爭的不是物種而是基因。
舉幾個例子，猴子是基因為了在樹上生活而進化出的機器；為了在水中生存，基因進化成了魚；為了在天上生存，基因進化成了鳥。
當一個機器消亡，它的使命就結束了，但是因為繁殖以及多種多樣生存機器的存在，古老的基因或者比基因更小的遺傳單位卻代代生存下來。
如果說有什么是不朽的，那就是基因了。”
張志南忽然笑了，“也就是說，只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
杜陽明點點頭，“您這么想也可以。”
張志南饒有興趣的盯著前方的幾口井，不是在思考彭正遠拋出的觀點，而是在考慮另一個層面的問題。
將生命體剖析到如此程度的人，生命對于他們來說還意味著什么？
人死如燈滅，對他們來說，是不是這盞燈已經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了？
把生命體當作工具，那么既然有用于凈化的工具，有用于治療的工具，是不是也會有…
存放意識的工具？
張志南一瞬間想到了那份報告，同一時間不同地點的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杜陽明。
克隆？
上世紀搞得人眾皆知的多利羊，壽命還不如正常綿羊的一半，并且疾病纏身。
這也是活體克隆到現在一直沒有發展起來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面前這兩個人…
或者說他們背后的力量…
克隆對他們來說，應該早已不是什么問題了吧。
好在目前看來是友非敵。
張志南的目光從面前的7個井口上離開，緩緩抬起失焦的望著遠方。
15世紀…
19世紀…
冷戰…
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