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嵩抬頭望去,一個少年,頭戴七星冠,身穿素月袍,腰懸青絲帶,足踏十方屐,玉帶倏飄,仙風(fēng)玨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是誰?”
“老九門弟子,白小白。”
張嵩當(dāng)即抱拳行禮,“凡俗張嵩,拜見白仙長!”
張嵩眼里全是火熱,仙長來此作甚?莫非看我天賦秉異,要收我為弟子?
幽暗的燈籠都遮掩不住他的急切盼望,他并不是沒有考過老九門,然而十考十落,仙路遙遙無期,就連九年義務(wù)的私塾教育都是勉勉強強讀完的,若不老姐在一旁緊盯著,他甚至九年義務(wù)教育都難以完成。
但張嵩盡管是個學(xué)渣,卻有一顆成仙的心,廢話,誰不想成仙長生啊!
“白仙長來此,可是為了我?”
白小白似笑非笑道:“算是吧,來,我有事問你。”
“仙人您盡管問,張嵩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張嵩一進門,就看到全是熟人,“姐夫,姐姐,咦?江郎中,你也在啊!這位……”
“仙長好!”
張嵩欣喜若狂,竟然有兩位仙長齊至,看來我張嵩要走大運了。
白小白詢問道:“你認識五味子嗎?”
“不認識,五味子誰啊?名字怪怪的。”
“一個小乞丐,小女孩。”
“哦,白仙長說那個小泥猴子啊,我認識,不光認識,我還……”
說著,張嵩看向江仲離,“江郎中應(yīng)該比我清楚啊。”
“什么意思?張嵩,你可不要亂說啊?”
江仲離皮笑肉不笑的威脅道。
鏘!
李子懸劍在江仲離脖子邊,“再敢廢話一句,死!”
江仲離悻悻的不敢言語。
“你接著說。”
“你還怎樣?”
張嵩一看江仲離被利劍懸脖,嚇得脖子一縮,意識到,這倆仙人來此并非是收他為弟子的。
“我還...給過她錢,給過她錢。”
江仲離明顯松了口氣,一直留心在他身上的李子捕捉到異常,給白小白打了個眼色。
噌!
鏘!
白小白祭出青竹劍,走向張嵩,“我這個青竹劍啊,不見血不罷休,出鞘吃不飽,就難以歸劍鞘啊。”
張嵩連連后退幾步,噗通一下,摔倒在地,跪地抱頭求饒,“白仙長饒命啊,凡夫俗子不知哪得罪仙長了,還請恕罪啊!恕罪啊!”
“你沒說實話啊。”
“張嵩不敢啊所言句句屬實。”
白小白冷哼道:“想不想活命?”
“想想想!”
“告訴我上個月十五號,你都做了什么?”
“我...我....”張嵩欲言又止,偷偷瞥了眼江仲離。
瑪?shù)拢瑒e看我啊,江仲離臉上浮現(xiàn)怒容,變成鐵青色。
李子手握青鋒劍,冷然道:“你盡管說,大膽的說,在這里,沒誰能堵住你的嘴!”
張嵩見江仲離被控制住,暗暗一咬牙,“好,我說。”
“上個月十五號,我跟姐姐和姐夫討要零花錢,當(dāng)時我姐和姐夫在花園賞花,但是姐和姐夫并沒有給我錢,討要無果的我憤懣之下,去了翠花樓喝酒。”
李子和白小白面面相覷,看了眼苦澀的郭飛鵬和淡然沉寂的張琦艷,這女人倒也夠鎮(zhèn)定的哈。
而對郭飛鵬而言,張嵩的證明,意義并不大了,他的一顆真心已碎,已死,再不能起一絲波瀾。
張嵩接著道:“在翠花樓,我看上一位清倌人,需要三千個大錢,我哪有這個錢啊,于是郁悶的我走在街上,遇到了江郎中,哦對了,那時,江郎中正準(zhǔn)備去給我姐看病。”
“然后呢?”
“那天中午,那個小乞丐去找江郎中,并給江郎中二十枚靈晶,說是報答江郎中教她識字和接濟的恩情。”
李子和白小白嘴里苦澀,小五味子心地善良,知恩圖報,是個好孩子。
“那可是二十枚靈晶啊,相當(dāng)于兩千個大錢,一個小乞丐怎么會有那么多靈晶,隨便出手就是二十枚,那會不會家里藏有更多?!”
張嵩夸張的說。
“所以呢?你就搶劫了她,殺害了她。”
張嵩搖頭,“不不不,我并沒殺害她,我只是尾隨其后,搶劫了她,而且,是江郎中指使我去搶劫的!”
“什么?”
李子冷眸一閃,青鋒劍寒芒畢露,尖峰刺破江仲離的脖子,獻血頓流。
江仲離瞪著大眼珠子,怒斥道:“我何曾說過讓你去搶劫?”
張嵩見有兩尊仙人在此,也不怕什么,直言道:“是你鼓動我說,小乞丐都對你坦白了,有兩個仙人哥哥,恩賜她一筆錢財……”
說到這,張嵩突然閉嘴了,兩個仙人哥哥……豈不是這兩位仙長?!
“這樣說來,是你搶劫了五味子,是江仲離謀殺了五味子?”
“是,肯定是,我張嵩雖然是個混蛋,游手好閑,不著四六,但我不敢殺人啊!”
張嵩跪地不斷的磕頭求饒,小乞丐被他搶劫后,莫名死掉了,他本來就懷疑是江仲離干的,如今人家仙長哥哥找上門來,如果不撇清楚,今天死罪難逃啊!
江仲離捂著流血的脖子,踹了張嵩一腳,“瑪?shù)拢液卧鴼⒑ξ逦蹲恿耍埧梢詠y吃,但話不能亂說。”
張嵩指著江仲離怒道:“不是你殺的,難道是我嗎?特么的,敢踹我!”
嘭嘭!
兩人扭打在一起。
郭飛鵬頹廢死心的在一旁,仰望星空,沒說話,而郭夫人張琦艷則冷眼看著這一切,不言不語。
“都給我住手!”
“老老實實交代清楚,不然,你倆都得給五味子陪葬!”
張嵩再次跪在李子面前,“仙長明鑒啊,我張嵩見財起意,是做了賊盜之事,但絕無害人之心啊!肯定是江仲離干的。”
江仲離也跪地辯解:“我當(dāng)時多嘴,說了一句五味子有仙長您的恩賜,沒想到被張嵩殺人越貨。”
李子皺著眉頭,冷然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并不清楚我贈予五味子什么東西,就是錢財也是街坊嘴里打聽到的,現(xiàn)在張嵩和你都承認,是五味子主動告訴你的,你嘴里的話,看來不能當(dāng)真啊,你說,我能繼續(xù)相信你嗎,而我等修仙者,雖然不能亂殺無辜,但是,偶爾殺生制怒,未嘗不可!”
說著,李子舉起青竹劍,斬向江仲離,江仲離一個驢打滾躲開,見事情敗露,也仰天大笑的承認了。
“沒錯,就是我殺的,那又怎樣?一個小小的乞丐,若非我這幾年接濟她,她早就餓死街頭了,況且,你們身為修士,難道不清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竟然給一個小乞丐如此多的靈晶,與其說是我們害了她,倒不如說是你們害了她!”
李子和白小白聽到江仲離說這話,臉色由青變紅,又由紅變青,異常難看。
見兩人陷入愧疚,江仲離捂著脖子轉(zhuǎn)身就跑。
咻咻!
青竹劍和青鋒劍同時祭出。
噗噗!
兩劍穿心,必死無疑。
江仲離到底那一刻,眸子里黑霧一閃,消失不見。
而郭夫人張琦艷突然渾身一顫,又恢復(fù)平靜,繼續(xù)冷眼旁觀。
張嵩見江仲離被殺,嚇得他屁股尿流,“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啊。”
“搶劫之責(zé),死罪可面,活罪難逃!”
唰唰!
李子控劍飛舞,“斷你雙臂,以儆效尤!”
“啊!啊!啊~”
嘭!
張嵩因疼痛難忍而昏迷過去。
“小五味子,大哥哥給你報仇了。”
白小白臉色蒼白的說,然后縱劍遠去。
郭府門外,“嘔——”
白小白吐的稀里嘩啦的,第一次啊,見證了修仙界的冷血無情。
這要是前世,自然有律法制裁,然而,修真界的律法,上有天律閣管束修仙界,下有凡國律法,管制黎民百姓,而對修仙界長居住的普通民眾來說,就看他們所居的地方歸誰管,就像清風(fēng)鎮(zhèn),屬于老九門轄制內(nèi),就歸老九門門派管轄。
然而,門派門規(guī)只有約束門派弟子不準(zhǔn)亂殺無辜的限制,標(biāo)注“亂殺無辜”,而對犯罪犯事的普通民眾,門派弟子有權(quán)責(zé)視情節(jié)嚴重程度或斬之,或責(zé)之。
弱肉強食至此,沒辦法,這便是江湖,便是修仙界!弱者沒資格言公平,乃至人權(quán)!